接下来几天,那种被刻意拉开的距离感,如同初冬的薄雾,弥漫在合租屋的每一个角落。
路回终似乎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狂模式。
她早出晚归,即使回到家,也多半直接钻进书房,对着电脑屏幕处理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
早餐时分,她要么以“赶时间”为由匆匆喝杯咖啡便离开,要么干脆比曲松十更早出门,只留下一个整洁却冰冷的厨房。
曲松十精心准备的晚餐,也常常等不到品尝的人。
她发去的消息,诸如“姐姐,晚上回来吃饭吗?”大多石沉大海,偶尔得到回复,也是极其简练的“不用,忙。”或者“已用过。”
那个在庆祝晚餐后允许她更改称呼、在夜色中温柔唤她“幺幺”的路回终,仿佛被一个严谨、克制、将所有情绪都隔绝在外的“路总”彻底取代了。
曲松十不是没有失落的。
她看着微信界面上自己发出的、孤零零得不到回应的绿色气泡,会觉得胸口发闷。
她坐在餐桌前,对着明显多出来的饭菜,会食不知味。
但姜雨琪的话在她脑中回响:“她就是在怕!怕自己动心了,怕控制不住局面了!”
这反而激起了曲松十骨子里的那份韧劲。
退缩?那不是她的风格。
既然确定了心意,对方越是后退,她越要稳稳地站在原地,甚至,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一小步。
她不再频繁地发信息“骚扰”,而是将关心落到实处。
路回终书房的门缝下,深夜时会悄悄塞进一张便签,上面可能画着一个加油的小太阳,或者简单地写着“热牛奶在厨房,记得喝”。
她依旧雷打不动地准备早餐,即使路回终不吃,也会用保鲜膜细心地封好,留在料理台上。
她了解路回终生活上的“废柴”属性,会趁她不在时,默默帮她把干洗好的衣服收回衣柜,补充好浴室里快用完的洗发水。
这些举动,细碎,安静,不带有任何压迫感,却像涓涓细流,无声地浸润着干燥的土地。
周五晚上,路回终难得没有加班到深夜,但回来时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连步伐都比平时沉重几分。
“姐姐,你回来了。”
曲松十从沙发上站起来,观察着她的脸色,心里一紧。
“嗯。”路回终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她没看曲松十,径直走向浴室,“我洗个澡。”
曲松十看着她略显踉跄的背影,眉头微蹙。她走到浴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厨房。
当路回终带着一身湿热的水汽从浴室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放着的那只熟悉的玻璃杯,里面是澄澈温热的蜂蜜水,旁边还摆着一小碟苏打饼干。
而曲松十,已经不在客厅了。
她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点暖光,似乎在告诉她,需要的话,她在。
路回终站在原地,毛巾搭在湿发上,水滴顺着发梢滑落,洇湿了睡衣的肩头。
她看着那杯蜂蜜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极了女孩看着她的眼神。
心底那道被她强行筑起的、名为“理智”和“距离”的堤坝,在这一刻,被这无声的、固执的温柔,撞击出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她走过去,端起那杯蜂蜜水。
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一路熨帖到心里。
她喝了一口,甜意恰到好处地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也微微软化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真的……能一直这样推开吗?
推开这个,明明自己还是个需要被疼爱、被照顾的年纪,却总是想着如何照顾她、温暖她的女孩?
曲松十在房间里,并没有睡。
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听到浴室门打开,听到脚步声停顿,然后,是轻微的杯子放回茶几的声音。
没有立刻回书房。
这是一个微小的信号,却让曲松十的心轻轻落回了实处。
她没有出去,只是靠在门边,嘴角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知道,路回终的心不是铜墙铁壁,那扇门,她曾经叩开过一丝缝隙。
现在它关上了,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和诚意,慢慢等,慢慢敲。
只要路回终没有明确地、彻底地拒绝,她就绝不会先转身离开。
有些距离,看似退回原点,但经历过靠近的两个人,心上的坐标,早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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