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午后渐渐停歇,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空气中清冷的水汽。
曲松十在公司里度过了一个心神不宁的下午。
邮箱里没有路回终直接发来的工作邮件,内部通讯软件上那个属于“路总”的头像也始终是忙碌的灰色。
一切如常,却又处处透着刻意的回避。
下班时,她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路回终发了一条消息。
10:「姐姐,晚上需要给你留饭吗?」
消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直到她坐上地铁,穿过小半个城市,回到小区楼下,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站在单元楼下,曲松十抬头望了望那个熟悉的窗口。
一片漆黑。
路回终还没有回来。
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像风中的残烛,摇曳了几下,最终还是熄灭了。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雨后草木清香的空气,走进电梯。
打开门,屋内是一片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和黑暗。
她摸索着打开玄关的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阴影,却照不亮心底的沉闷。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房间,也没有去厨房。
她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没有开大灯,就让自己陷在玄关灯光投射过来的、有限的光晕边缘的昏暗里。
屋子里还残留着一点点路回终常用的那款冷冽香水的后调,很淡,却固执地萦绕在鼻尖,提醒着她那个人的存在,以及此刻的缺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积水路面的声音,更显得屋内寂静无声。
曲松十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睛望着玄关的方向,耳朵捕捉着楼道里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属于高跟鞋的声响。
等待,变成了一种无声的煎熬。
她不知道路回终还会不会回来,不知道她是不是刻意躲着她,去了别的地方。
这种不确定性,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
就在曲松十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被疲惫和困意席卷时,楼道里终于传来了清晰而熟悉的、不疾不徐的高跟鞋声。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清醒过来。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
曲松十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她迅速侧身躺倒在沙发上,面朝里,蜷缩起身体,闭上了眼睛。
呼吸被她刻意放得绵长而均匀,模仿着熟睡的样子。
“咔哒。”
门被轻轻推开。
路回终走了进来。
她身上带着夜风的微凉和一丝淡淡的、属于室外的清冷气息。
她显然看到了玄关的灯,也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的曲松十。
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曲松十背对着她,全身的感官却都集中在了身后,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耳膜。
她能感觉到路回终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背上,带着审视,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曲松十屏住呼吸,努力维持着睡着的假象,指尖却悄悄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她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极其轻微的叹息。
那么轻,轻到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不是走向卧室,而是走向了她。
一股熟悉的、带着夜晚寒意的冷冽香气靠近。
路回终停在了沙发前。
曲松十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后颈和散落的头发上。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绷紧。
路回终似乎犹豫了一下。
随后,一件还带着室外凉意和她体温的西装外套,被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曲松十的身上。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生怕惊扰了什么的小心翼翼。
外套上属于路回终的气息瞬间将曲松十包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浓烈。
那冷冽的木质香调里,似乎还掺杂了一丝疲惫的味道。
盖好外套后,路回终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又静静地站了几秒。
曲松十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后颈的碎发,带来一阵微麻的战栗。
就在曲松十几乎要装不下去的时候,路回终终于转身,脚步声放得更轻,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门被轻轻关上,发出细微的“咔”声。
直到确认路回终已经回到房间,曲松十才敢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客厅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她一个人,和身上这件带着路回终体温与气息的西装外套。
她轻轻拉高外套,将半张脸埋了进去,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心安又心乱的味道。
眼眶无法控制地泛起湿热。
路回终没有叫醒她,没有质问,没有冷漠地视而不见。
她给她盖了外套。
这个沉默的、带着体温的举动,像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厚重隔阂与冰冷的沉默。
它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却似乎又说明了一切。
她是在意的。
即使退缩,即使逃避,她依然无法对她彻底冷漠。
曲松十将脸更深地埋进外套里,感受着那上面残留的温暖,一颗在寒夜里浸泡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回了一点温度。
装睡的人,和那个选择不惊醒的人。
在这个沉默的雨夜后,似乎达成了一种无声的、脆弱的默契。
而黎明的到来,是否会打破这层默契,还是带来新的转机?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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