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我说我在”,并非响彻星海的宣告,而是李明吴灵魂深处对自身存在最根本、最决绝的锚定!是他在那终极抹杀面前,以全部意志燃烧发出的、对“秩序”铁律的悍然悖逆!
内景天地核心,那“我”之光华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燃烧,不再是温润的生机,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炽烈、短暂、却又辉煌无比的意志烈焰!这烈焰不再局限于修复或防御,而是遵循着他那“定义自我”道路的最终升华,遵循着刹那族关于“存在印记”的终极理念,更融汇了归寂之园的守护执念、森之芯的生命渴望、青玄真人的不屈剑意、杜梦琪的缱绻深情、艾尔拉娜的自然悲悯……所有的一切,所有构成“李明吴”这个存在的要素,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压缩、提炼、凝聚!
它们不再分散,不再仅仅是支撑他内经天地的根基。
它们化作了一柄剑!
一柄无形无质、无光无象,却蕴含着“我即真实”的绝对意志,蕴含着斩断一切虚妄、否定与强加定义的……终极心剑!
这柄心剑,并非斩向物质,并非斩向能量,甚至并非斩向那漆黑的抹除射线本身。
它的剑锋,直指的……是那艘菱形舰船所代表的、那冰冷无情的“秩序”法则,是它那“抹除”指令得以成立的……逻辑根基!是那“变数必须被清理”的……绝对前提!
李明吴要以自身这汇聚了所有“意外”与“变数”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去斩向那试图定义万物的“秩序”本身!去证明,在这冰冷的宇宙规则之下,依然存在着无法被其逻辑完全涵盖的……可能性!
“斩——!!!”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源于“自我定义”的意志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意念,自李明吴那燃烧的核心悍然迸发,无视了所有物理与法则的阻碍,直接撞入了那菱形舰船内部,撞入了那由苍白符文构成的、代表着“秩序”执行逻辑的“眼睛”之中!
这一次的碰撞,超越了能量,超越了物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概念”在最本源层面的……对撼!
一方,是维护宇宙“绝对循环”、抹杀一切“不稳定”的冰冷规则。
一方,是汇聚了无数“意外”、誓要走出自身道路的炽热意志。
那菱形舰船,第一次……剧烈地震颤了起来!其表面那绝对的漆黑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那只由苍白符文构成的“眼睛”更是疯狂闪烁、扭曲,无数符文如同受到干扰的代码般明灭、错乱!它那稳定运行了不知多少纪元的“净化”逻辑,在这一记完全超出其数据库与运算模型的“心剑”冲击下,首次出现了……逻辑冲突与运行错误!
那束即将把李明吴彻底抹除的漆黑射线,在这一刻,如同断掉了指令来源,猛地停滞,然后……寸寸碎裂,化作虚无消散!
“成……成功了?”杜梦琪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消散的射线,看着那剧烈震颤的菱形舰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玄真人持剑的手微微放松,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一丝明悟:“非力之胜……乃道之证……此剑……斩的不是形,是……理!”
艾尔拉娜也睁大了泪眼,她能感觉到,那令人绝望的抹除意志,似乎……退潮了?
然而,李明吴的状态却已糟糕到了极点。内景天地核心那燃烧的“我”之光华,在斩出那超越极限的一剑后,已然黯淡到了几乎熄灭的程度,整个天地布满了恐怖的裂痕,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崩塌。他的身体如同一个破碎的琉璃人偶,布满了裂痕,淡金色的血液几乎染红了全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做到了。他以自身为赌注,以那汇聚了所有的一切斩出的“心剑”,撼动了那不可一世的“秩序”逻辑,为自己,也为同伴,争得了……一线生机!
但,也仅仅是撼动。
那菱形舰船在经历了最初的剧烈震颤与逻辑混乱后,其表面的漆黑渐渐重新稳定下来,那只苍白的“眼睛”虽然依旧明灭不定,却开始以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充满“解析”意味的方式,重新锁定了李明吴。它似乎正在……重新评估这个“变数”,正在尝试理解并更新其数据库,以应对这种前所未有的“攻击”方式。
它没有再次立刻发动攻击,但那无声的威胁,却比之前更加令人心悸。因为它不再将李明吴视为简单的“清理目标”,而是视为了需要被深入研究和彻底破解的……高优先级异常样本!
“它……它在分析你!”杜梦琪惊恐地叫道。
李明吴惨然一笑,他能感觉到那如同解剖刀般冰冷的意志正在扫描他的每一寸存在。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剑,虽然暂时逼退了抹杀,却也彻底暴露在了“秩序之影”的视野中心。下一次降临的,绝不会再是简单的“抹除”,可能是更加可怕的东西——禁锢?解析?还是……同化?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正在被不断“吞噬”、已然所剩无几的家园废墟,看了一眼身边伤痕累累、却依旧陪伴着他的同伴。
没有时间伤感了。
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趁着那“净化单元”还在分析、更新的短暂间隙!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操控着几乎解体的“星火方舟”,将残存的能量全部注入到那破损不堪的推进器中。
“走……!”他嘶哑地吐出最后一个字。
方舟尾部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拖着无数碎片与逸散的能量,如同垂死的飞蛾,挣扎着、踉跄着,向着与那菱形舰船相反的、深邃无边的黑暗星海……仓惶遁去!
他们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那里,远离那代表着最终终结的“净化单元”!
菱形舰船并未追击。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原地,那只苍白的“眼睛”依旧锁定着方舟逃离的方向,记录着一切数据。片刻之后,它那漆黑的舰体微微波动,如同融入水面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片彻底死寂、连残骸都几乎被吞噬殆尽的虚空,证明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名为“归寂之园”的……苗圃。
星海,重归冰冷的寂静。
“星火方舟”承载着最后的星火与无尽的伤痛,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微尘,飘向未知的、吉凶未卜的黑暗深处。
家园已逝,强敌犹在。
但那一剑斩出的“理”,那一声“我说我在”的宣告,却如同最微弱的星火,在这绝对的黑暗与秩序中,顽强地……留下了印记。
星火未灭。
长路……依旧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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