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超市的玻璃幕墙切割成碎金，落在洛羽珩沾满灰尘的冲锋衣上。他蹲在二楼的消防通道口，手里把玩着枚生锈的铁钉——这是刚才从卷帘门缝隙里抠出来的，尖头被打磨得异常锋利，能轻松刺穿普通丧尸的颅骨。
“洛哥，下面的罐头应该够装一背包了。”林野的声音从一楼传来，带着点兴奋的回音。少年正指挥着风系异能卷起散落的午餐肉罐头，淡青色的气流像只无形的手，将金属罐一个个码进背包，“苏姐说要多拿点水果罐头，小花念叨好几天了。”
“别贪多，注意警戒。”洛羽珩低头应着，目光却扫过超市后门的方向。那里的铁栅栏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框上，几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在门外徘徊，青灰色的手指抓挠着栏杆，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这里是云顶别墅区附近的便民超市，末世前以物美价廉闻名，如今货架倒塌过半，腐烂的蔬菜混着碎玻璃，在地上积成厚厚的淤泥，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败味。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搜集盐和糖——林雪烤的面包总缺那么点味道，而三天后的狼群之战，也需要高能量的物资补充体力。
【叮！紧急救援任务触发！】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打断了洛羽珩的思绪，【检测到超市后门有生存者遇袭！任务要求：救下顾逸飞。任务奖励：普通晶核x3（可用于异能升级），顾逸飞好感度+15（当前0\/100）。】
顾逸飞？
洛羽珩的眉头瞬间皱起。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但系统标注的“生存者遇袭”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铁钉。超市后门的方向，隐约传来男人的嘶吼声，混杂着丧尸的咆哮，像被扔进油锅的活物在垂死挣扎。
“洛哥，后面好像有人！”林野也听到了动静，风系异能瞬间展开，脸色变得煞白，“好多丧尸……至少十几只！还有个大高个被围在中间！”
洛羽珩站起身，猫着腰从消防通道的窗户探出头。超市后门的空地上，果然有个壮汉被十几只丧尸围成了圈。那男人目测足有一米八，穿着件被撕裂的迷彩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手里挥舞着根磨尖的钢管，每一次砸下都能敲碎一只丧尸的头骨，但更多的丧尸正从巷口涌过来，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救命！谁来救救我！”壮汉的吼声里带着哭腔，钢管挥舞的速度越来越慢，左臂已经被丧尸抓伤，黑血顺着肌肉的沟壑往下淌，在地上滴出蜿蜒的血线。
“救不救？”林野跑到洛羽珩身边，风刃在指尖凝聚，跃跃欲试，“他快撑不住了！”
洛羽珩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壮汉那只受伤的胳膊上——黑血的颜色很深，显然毒素已经开始扩散，就算救回去，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更重要的是，末世里的“救援”往往意味着麻烦，他见过太多为了自保，把同伴推向丧尸的人，包括前世那个笑着拍他肩膀，转身就把他卖给研究基地的周子昂。
“再等等。”洛羽珩的声音很沉，像压着块冰，“看看他的反应。”
他想知道，这个叫顾逸飞的壮汉，在绝境下会做出什么选择。是拼死抵抗，还是为了活命不择手段？
空地上，顾逸飞的钢管终于脱手了。一只丧尸趁机扑到他背上，青灰色的指甲狠狠抠进他的肩胛骨！壮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向后撞去，将丧尸死死挤在墙上！
“操你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他嘶吼着，用尽全力掰开丧尸的嘴，手指被獠牙划破也毫不在意。另一只丧尸扑到他面前，他竟低头用牙去咬对方的脖子，像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他在拼命。”苏晴不知何时也站到了窗边，冰棱在她指尖凝结，“不像会轻易背叛的人。”
洛羽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顾逸飞的挣扎里没有算计，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欲，像极了末世爆发初期的自己。
“林野，风刃清场！苏姐，冰封他脚下的丧尸！”
“收到！”
“好！”
淡青色的风刃如同暴雨般落下，瞬间削掉了三只丧尸的头颅！黑血混着脑浆喷溅在顾逸飞身上，吓得他猛地一哆嗦。紧接着，地面突然结出冰层，将靠近他的四只丧尸牢牢冻住！
“愣着干什么？跑！”洛羽珩的吼声穿透混乱，他翻身从窗户跃下，消防斧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劈向离顾逸飞最近的那只丧尸！
顾逸飞像是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出包围圈，朝着洛羽珩的方向狂奔。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个受伤的人，粗糙的军靴踩在冰面上，好几次差点滑倒。
洛羽珩的消防斧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劈砍都精准地落在丧尸的天灵盖上。苏晴的冰棱不断从二楼窗户飞出，为他清理侧翼；林野的风系异能卷起地上的碎玻璃，像撒网般罩向涌来的丧尸群。
三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清理干净了残余的丧尸。空地上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黑血在冰层上漫延，像幅诡异的抽象画。
“谢……谢谢你们……”顾逸飞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盯着洛羽珩，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大哥！不，洛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顾逸飞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跟你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说着就要往地上磕头，被洛羽珩一把扶住。壮汉的力气很大，手掌粗糙得像砂纸，抓得他胳膊生疼。
【叮！任务完成！奖励普通晶核x3，顾逸飞好感度+15（当前15\/100）！】系统的提示音带着点欢快，【检测到宿主对潜在威胁保持警惕，触发隐藏奖励：解锁“谎言识别”技能（可通过微表情及语气波动判断对方是否说谎，当前等级1级）。】
洛羽珩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像是有电流窜过。他看向顾逸飞时，对方脸上的感激涕零似乎变得有些模糊——嘴角的肌肉在不自然地抽搐，眼神虽然盯着他，瞳孔却在快速收缩，像是在掩饰什么。
谎言识别？
洛羽珩的心沉了下去。这个顾逸飞，在撒谎？
“你的伤需要处理。”洛羽珩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气平淡，“跟我们回别墅。”
“哎！好！谢谢洛哥！”顾逸飞立刻应着，挣扎着站起来，走路时却故意把重心放在没受伤的右腿上，姿势显得格外狼狈，“洛哥你们真是好人啊，这年头肯救人的不多了……我之前遇到个小队，见我受伤就把我扔给丧尸了，还是洛哥你们仗义！”
他说着，眼睛里又挤出几滴眼泪，表情恳切得像是要把心掏出来。
但洛羽珩的“谎言识别”技能却在疯狂预警——对方每说一句“感谢”，眉峰都会微微上挑，这是典型的轻蔑反应；提到“被抛弃”时，嘴角有极其细微的上扬，显然在为这个谎言得意。
前世被背叛的阴影突然涌上心头。周子昂也是这样，笑着说“羽珩放心，我会帮你搞定合同”，转头就把他的行程卖给了私生饭；笑着递过水杯，里面却加了让他过敏的芒果汁。那些刻意讨好的表情，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原来全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衣。
“人性”这东西，到底值多少？
洛羽珩的目光冷了下来，指尖悄悄握住了腰间的消防斧。
超市对面的居民楼三楼，余禹杰靠在布满弹孔的墙壁后，指尖泛着淡淡的银光。精神异能像条无形的线，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顾逸飞的意识——他刚才就一直在这附近侦查，看到洛羽珩进了超市，便想着在暗处守着，没想到会遇到这场救援。
当顾逸飞的心声钻进脑海时，余禹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这群傻子，居然真的救了老子。等回了高县基地，把他们有异能者的消息告诉李队长，肯定能换不少物资。那个女的冰系异能看起来挺厉害，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个小子的风系也不错，收编了正好给老子当跟班。至于那个领头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以前哪个明星？呵，明星能当饭吃？等到了基地，还不是得听老子的……”
肮脏的算计像毒蛇般钻进脑海，余禹杰的指尖猛地收紧，精神异能险些失控！他能感觉到顾逸飞的意识里充满了贪婪和恶意，那些感激的表情不过是伪装，从被救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盘算着怎么把洛羽珩他们当成筹码。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笼罩了余禹杰。他的右手缓缓抬起，空间异能开始凝聚——只要他愿意，现在就能让顾逸飞凭空消失，像处理掉那块飞向小花的碎石一样简单。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看到洛羽珩握着消防斧的手，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知道这个小洛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轻易相信别人的少年了。他需要自己学会分辨善恶，学会在泥沼里守住本心。
余禹杰收回精神异能，眼底的杀意渐渐隐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他转身从破窗跃出，像片羽毛般落在楼下的垃圾桶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不会出手，至少现在不会。但他会盯着顾逸飞，一旦这头白眼狼露出獠牙，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洛羽珩带着顾逸飞往别墅走。壮汉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说自己以前是健身房教练，末世爆发后跟着小队杀丧尸，如何勇猛如何仗义，直到被队友抛弃才落得这般境地。
苏晴偶尔会应和两句，林野则对他“手撕丧尸”的经历很感兴趣，只有洛羽珩始终沉默，谎言识别技能时刻提醒着他，身边这个人每说三句话就有两句是假的。
“洛哥，你们这是要回基地吗？”顾逸飞突然问道，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不是。”洛羽珩言简意赅。
“那你们住在哪？”顾逸飞追问，脚步下意识地放慢，似乎在记路，“这附近不安全，我知道高县有个基地，里面有军队驻守，还有异能者小队，要不我们一起去？”
“不去。”洛羽珩的声音冷了几分，“我们有自己的住处。”
顾逸飞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笑容：“也是，洛哥你们这么厉害，在哪都能活下去。不像我，孤身一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洛羽珩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左臂的伤，是被普通丧尸抓的？”
顾逸飞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啊，刚才那群里的，特别凶……”
“哦？”洛羽珩挑眉，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可我刚才明明看到，抓你的那只丧尸，眼睛是红色的。”
红色眼睛的丧尸，是二级变异体，爪子上的毒素比普通丧尸强三倍，被抓伤的人活不过两小时。
顾逸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起来：“我、我记错了……可能是光线不好……”
谎言识别技能疯狂报警——他在撒谎！而且是关于伤口的关键信息！
洛羽珩没有再追问，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心里却已经有了决断。这个顾逸飞，不仅心怀鬼胎，身上还藏着秘密，绝不能让他知道别墅的位置。
“前面就到了。”在距离别墅还有两条街的路口，洛羽珩停下脚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叫人来接你。”
顾逸飞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变卦：“洛哥，这……”
“怎么？怕我骗你？”洛羽珩的眼神骤然变冷，像淬了冰的刀子，“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敢单独待着？”
壮汉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洛哥怎么会骗我！我就在这等，等多久都行！”
洛羽珩没再理他，对苏晴和林野使了个眼色，三人快步走进旁边的小巷。
“洛哥，为什么不让他去别墅？”林野不解，“他看起来挺可怜的……”
“可怜？”洛羽珩冷笑一声，靠在墙上，“你没发现他一直在打听我们的住处？还有他的伤口，根本不是普通丧尸造成的。”
苏晴也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在撒谎？”
“嗯。”洛羽珩点头，“系统给了个新技能，能看出他在撒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晴皱眉，“总不能把他扔在这里吧？”
“当然要扔。”洛羽珩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但不是现在。”他看向巷口的方向，那里的顾逸飞正焦躁地东张西望，“我们得让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放长线，才能钓出他背后的东西。高县基地？李队长？这些名字，或许能成为三天后对抗狼群的关键，也可能是更大的麻烦。
“林野，用风系盯着他，别让他乱跑。”洛羽珩吩咐道，“苏姐，跟我回别墅，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他嘴里的东西套出来。”
“好。”
三人兵分两路，洛羽珩和苏晴往别墅走，林野则隐在暗处监视顾逸飞。
巷口的顾逸飞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上的慌乱渐渐变成了阴狠。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信号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按钮——这是高县基地分发的紧急联络器，能让附近的巡逻队感应到位置。
“洛羽珩是吧……”他低声喃喃，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敢耍老子，等李队长来了，有你好受的！”
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的屋顶上，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冷冷地看着他，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余禹杰握紧了拳头，空间异能在指尖盘旋。他已经听到了顾逸飞的心声，知道他在联系所谓的“李队长”，还想把洛羽珩他们一网打尽。
看来，是时候让这头白眼狼，提前付出代价了。
风穿过小巷，带着远处丧尸的嘶吼。洛羽珩站在别墅的露台上，看着巷口的方向，眼神深邃。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轻易相信任何人。人性的深渊，他要亲自丈量，看看到底能有多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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