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林的阴影像浸了墨的布，一点点蚕食着雪地上的阳光。洛羽珩刚走到三道桥的第一个桥墩下，就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带着点怯生生的雀跃。
“安安姐，你说洛哥哥他们会来吗？”是小花的声音，绿芽似的指尖大概正戳着铁皮盒里最后一块压缩饼干。
“会的。”安安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像小大人似的，“洛哥哥说过，只要我们乖乖待着，他就一定会来。”
洛羽珩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他放缓脚步，轻轻敲了敲桥墩的混凝土壁：“是我。”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接着是安安带着哭腔的呼喊：“洛哥哥！”
洛羽珩搬开堵在桥墩入口的石块，两个裹着厚棉袄的小身影立刻扑了过来。安安死死抱住他的腰，小脸埋在军大衣里，眼泪把布料浸湿了一大片；小花则拽着他的衣角，绿芽蹭着他的手腕，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在撒娇。
“没事了。”洛羽珩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擦去安安脸上的泪，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红的耳朵，“顾逸飞那家伙骗了你们，对不起，来晚了。”
安安摇摇头，抽噎着说：“不晚……我们有饼干，还有……还有小花用绿芽挡住了风雪。”她指了指桥墩内侧，果然有圈细密的藤蔓，像层绿色的帘子，把寒风挡在了外面。
洛羽珩看向小花，小姑娘正仰着小脸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洛哥哥，我厉害吗？张干事说，我的异能能长大树呢。”
“厉害。”洛羽珩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却掠过一丝担忧——小花的异能增长太快，未必是好事，末世里过于显眼的能力，往往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晴已经生起了小火堆，把两个孩子的冻手放在火边烤着。林野则在桥墩周围警戒，风刃不时扫过桥面，探查周围的动静。“洛哥，刚才听到西边有动静，像是有人在爬坡。”他的声音带着警惕，“会不会是吴伟东的人？”
洛羽珩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桥面上传来“咯吱”的踩雪声，伴随着粗哑的咒骂：“妈的，冻死老子了！顾逸飞那废物到底在哪？”
是吴伟东！
洛羽珩立刻把安安和小花护在身后，消防斧在掌心一转，斧刃对着桥面的方向。苏晴的冰线悄然缠上桥墩的钢筋，林野的风刃则蓄势待发，气流在他指尖盘旋，卷起细小的雪沫。
桥面的积雪突然塌了一块，露出个沾满污泥的脑袋。吴伟东正趴在桥沿上，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管被雪水浸透，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壳——显然是被雪崩埋了之后侥幸爬出来的，伤势不轻。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高县基地的杂兵，都冻得瑟瑟发抖，手里的步枪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下军刺和匕首。其中一个瘦高个看到桥墩下的洛羽珩，吓得腿一软：“队……队长，他们在那！”
吴伟东抬头看到洛羽珩，眼里瞬间燃起怒火，挣扎着想要爬下桥：“小杂种！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他的土系异能突然发动，桥面的积雪瞬间凝结成土黄色的尖刺，朝着桥墩射来！
“小心！”苏晴的冰线立刻迎了上去，淡蓝色的冰层与土黄色的尖刺撞在一起，发出“咔嚓”的脆响。尖刺被冰线冻住，悬在半空动弹不得，最终化作碎块落在雪地里。
“上！给我杀了他们！”吴伟东怒吼着，指挥三个杂兵往下冲。
三个杂兵硬着头皮跳下雪桥，军刺在雪地里划出三道寒光。林野的风刃早就等不及了，三级飓风强度的气流呼啸而出，像只无形的大手，瞬间将最前面的两个杂兵卷了起来！
“啊——！”惨叫声在半空中响起，两个杂兵像断了线的风筝，被风刃抛向远处的树林，“扑通”两声摔进厚厚的积雪里，没了动静。
第三个杂兵吓得腿一软，转身就想跑，却被苏晴的冰线缠住脚踝。冰层顺着他的腿往上爬，瞬间冻住了他的膝盖，让他动弹不得。“饶……饶命……”他瘫在雪地里，涕泪横流。
洛羽珩没理他，目光死死盯着正在往下爬的吴伟东。那家伙显然是急红了眼，哪怕一条腿已经废了，也还是用土系异能在桥壁上凝结出石阶，一步一步往下挪，眼里的狠戾像淬了毒的刀。
“洛哥，顾逸飞也来了！”林野突然喊道，指向松树林的方向。
洛羽珩回头一看，只见顾逸飞正一瘸一拐地从树林里钻出来，身上的绳子不知何时被磨断了，脸上还带着血迹，手里居然捡了把刚才杂兵掉落的军刺，显然是想趁机偷袭。
“找死。”洛羽珩冷笑一声，把消防斧递给林野，“看好他。”
他像头猎豹般冲向顾逸飞，脚下的积雪被踩得飞溅。顾逸飞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举着军刺就朝洛羽珩胸口刺去，动作又急又狠，显然是想置人于死地。
洛羽珩侧身避开，左手闪电般抓住顾逸飞的手腕，右手攥紧拳头——系统强化过的腹肌带动核心力量，让他的出拳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平时。“砰”的一声闷响，拳头狠狠砸在顾逸飞的小腹上！
“呃！”顾逸飞像被重锤击中，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军刺“哐当”掉在地上。他捂着肚子蹲在雪地里，剧烈地咳嗽着，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洛羽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滚。”
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顾逸飞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却不敢再动手——他知道，洛羽珩这一拳已经留了情，否则他的五脏六腑都得移位。
“洛羽珩……你给我等着！”顾逸飞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往高县基地的方向跑，一边骂骂咧咧，“等余禹杰大人来了，有你好果子吃！你们这群人……迟早都得死在病毒手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风雪里。洛羽珩没去追——系统已经提示“顾逸飞已被永久驱逐”，这家伙再也不敢靠近他们1km范围内，跟条丧家之犬没什么区别。
【系统提示：顾逸飞永久驱逐生效，团队威胁解除。】
解决了顾逸飞，洛羽珩转身看向还在往下爬的吴伟东。那家伙已经快到桥底了，正用土系异能在身前筑起土墙，显然是想负隅顽抗。
“苏晴，冻住他的腿。”洛羽珩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苏晴的冰线立刻射出，像两道蓝色的闪电，精准地缠上吴伟东那条没受伤的腿。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瞬间将他的小腿冻在雪地里，连带着周围的地面都结了层厚厚的冰壳。
“啊！我的腿！”吴伟东惨叫一声，刚筑起的土墙瞬间溃散。他低头看着被冻住的腿，眼里充满了恐惧，“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高县基地的小队长！余禹杰大人是我表哥！”
“余禹杰？”洛羽珩一步步走向他，消防斧在手里转了个圈，“就是那个躲在后面，让顾逸飞当枪使的废物？”
吴伟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洛羽珩居然知道余禹杰，还敢直呼其名。“你……你敢骂余禹杰大人？”他色厉内荏地吼道，“高县基地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有坦克！有机枪！还有高阶异能者！你们这群人……迟早会被碾碎！”
“说完了？”洛羽珩走到他面前，消防斧的斧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轮到我了。”
他突然伸手，抓住吴伟东的右臂，手指紧扣住他的肘关节。吴伟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是骨头被生生折断的声音！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三道桥，惊得树林里的飞鸟扑棱棱飞起。吴伟东疼得浑身抽搐，冷汗混合着雪水往下淌，脸色白得像纸。
“这一下，是替王叔讨的。”洛羽珩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断的就不是胳膊了。”
他松开手，吴伟东的右臂无力地垂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这家伙看着洛羽珩冰冷的眼神，终于彻底怕了，眼里的狠戾变成了恐惧，连滚带爬地解开被冻住的腿——苏晴特意留了手，冰层并不厚，他用没断的左手使劲一掰就裂开了。
“我……我走！我马上走！”吴伟东拖着断胳膊，一瘸一拐地往高县基地的方向逃，嘴里还在含糊地放着狠话，“你们等着……高县基地绝对不会……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松树林里，连滚带爬的样子狼狈至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林野看着他的背影，啐了口唾沫：“这种人就是贱骨头，不打不服。”
苏晴收回冰线，指尖的寒意渐渐散去：“他回去肯定会搬救兵，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洛羽珩点头，转身看向桥墩下的安安和小花。两个孩子正扒着桥墩的边缘往外看，小脸吓得有点白，却没有哭。“吓到了？”他走过去，蹲下身与她们平视。
安安摇摇头，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洛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回救助站吗？”
洛羽珩沉默了片刻。救助站肯定不能回了，黑蛇帮的朱老三随时可能找上门，高县基地的人也知道了那里的位置。城北基地更不能去，周老板的贪婪比病毒更可怕。
“我们去威远基地。”他做出决定，想起张岚提过的另一个基地，“张干事说过，那里的守卫是正规军，规矩比城北基地公道。”
“威远基地……远吗？”小花怯生生地问，绿芽在指尖轻轻晃动。
“有点远。”洛羽珩摸了摸她的头，“但路上会经过一个废弃的医院，江梓豪说不定会在那里。”
提到江梓豪，林野突然想起什么：“洛哥，江梓豪还在救助站附近吧？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他手里的病毒样本说不定很重要。”
“找。”洛羽珩站起身，消防斧扛在肩上，“但不是现在。”他看向松树林的方向，吴伟东逃走的路线上，隐约有黑影在晃动，“我们先去山洞接王叔，然后绕路去医院。高县基地的人肯定会在去救助站的路上设埋伏，我们不能中圈套。”
苏晴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孩子的东西，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安安手里：“我用冰线做了个简易的雪橇，能拉着王叔走，省点力气。”
洛羽珩看着那个用冰板和藤蔓做的雪橇，冰板的边缘被打磨得很光滑，显然是苏晴特意处理过的，在雪地上滑行应该很省力。“做得好。”他难得夸了一句。
苏晴的脸颊微微发红，别过头去整理背包：“快点吧，天黑前得赶到山洞。”
林野扛起消防斧，走在最前面开路。洛羽珩和苏晴抬着雪橇，安安和小花跟在旁边，小手牵着雪橇的藤蔓，像两只跟着队伍的小尾巴。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雪地上，像一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远处的松树林里，风卷着雪沫子呼啸而过，隐约能听到狼嚎般的风声——那是高县基地的追兵，还是更可怕的变异生物？
没人知道。
但洛羽珩握紧了消防斧，苏晴的指尖凝着冰线，林野的风刃蓄势待发。他们的脚步坚定，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朝着未知的前路走去。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末世里，最强大的不是异能，不是武器，而是彼此扶持的同伴，和往前走的勇气。
山洞的轮廓在暮色中越来越清晰，林浩应该还在里面守着王叔。洛羽珩能想象到少年握着枪，警惕地盯着洞口的样子，像只守护巢穴的小狼。
“快到了。”他对身后的孩子们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安安和小花用力点头，小脸上的恐惧被期待取代。
风雪还在继续，但队伍里的脚步声、说话声，还有偶尔响起的笑声，像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刺破了这冰封的黄昏。
威远基地还很远，江梓豪还在未知的地方，高县基地的威胁如影随形。
但那又怎样？
他们有彼此，有武器，有往前走的勇气。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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