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孟菲斯国际机场时，已是凌晨。击败活塞的兴奋与疲惫交织在每一个灰熊队员的脸上，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坚实的信心。奥本山宫殿的胜利，如同一枚淬火的勋章，牢牢刻在了这支年轻球队的骨子里。
53胜27负。
这是孟菲斯灰熊在结束了魔鬼般的四连客后，交出的成绩单。最后两个客场，他们一胜一负，先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已然放弃赛季、志在乐透的夏洛特山猫，然后在背靠背的第二晚，惜败给同样为季后赛席位拼尽全力的印第安纳步行者。即便如此，这依旧是灰熊队史最佳的常规赛战绩，并且提前锁定了西部前五的位置，确保了他们自建队以来，首次拥有季后赛首轮的主场优势。
联邦快递论坛球馆的训练馆，气氛与以往截然不同。常规赛的喧嚣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专注、更加紧张的寂静。就连平日里最活跃的高德，也收敛了许多。他依然会和队友进行必要的沟通，指点跑位，但那些带着调侃性质的垃圾话明显减少了。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
巨大的战术白板前，胡比·布朗教练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先生们，抬起的头，收起的笑容！”布朗教练用马克笔敲打着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各种符号和线路，“常规赛结束了！从这一刻起，我们脑子里只能想一件事：季后赛！”
他环视着每一张面孔，从老将波西、加索尔，到核心威廉姆斯、米勒，再到年轻的高德、巴蒂尔。
“看看我们现在的排名！”教练的手指向白板一侧贴着的西部最新战绩表：
1. 菲尼克斯太阳（58胜20负）
2. 圣安东尼奥马刺（56胜22负）
3. 达拉斯小牛（55胜24负）
4. 西雅图超音速（53胜24负）
5. 孟菲斯灰熊（53胜27负）
6. 休斯顿火箭（53胜25负）
7. 丹佛掘金（47胜31负）
8. 明尼苏达森林狼（43胜35负）
“我们排在第五！这意味着什么？”布朗教练目光炯炯，“意味着我们极有可能在首轮，面对拥有主场优势的球队！可能是达拉斯，也可能是西雅图，甚至可能是休斯顿！最后的几场比赛，排名还会有细微变化，但无论对手是谁，他们都比我们多一个主场！”
训练馆里落针可闻。
“季后赛是七场四胜制的战争！不是一场定胜负的赌博！”教练加重了语气，“它考验的不是你一场球能得多少分，扣多少个篮！它考验的是你的纪律！你的执行力！你的韧性！以及你应对失败和调整的能力！”
“每一轮系列赛，都是一次解密的过程。对手会研究你，针对你，放大你的每一个弱点！而我们，也要这样做！”教练转向高德，“高！常规赛你可以用速度和投篮解决问题，但季后赛，对手会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你，会用更强硬的身体对抗消耗你！准备好迎接挑战了吗？”
高德抬起头，眼神坚定，没有任何躲闪：“准备好了，教练。”
“很好！”布朗教练又看向加索尔，“保罗！你在内线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包夹和身体对抗！你的每一次出手，都可能是在肌肉丛林里完成的！你需要打得更强硬，更聪明！”
加索尔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的训练，强度直接拉满。战术演练不再是简单的跑位，而是针对潜在对手的特点进行模拟。助理教练们扮演着对方的王牌球员，用尽各种方式干扰进攻。防守练习中，身体对抗被鼓励，哨声变得稀疏，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橡胶地板的摩擦声。
高德在训练中异常投入。他反复练习着在紧逼防守下的出球，练习着利用掩护后瞬间的决策——是投，是传，还是突？他加练了底角的三分，因为季后赛的空间更为狭小，底角往往是出现机会的位置。他甚至主动要求加练防守滑步，让替补球员模仿理查德·汉密尔顿那样无休止地跑动，他去追防。
一次训练间隙，他坐在场边，看着球馆穹顶，忽然对旁边的保罗·加索尔说：“保罗，感觉不一样了，对吧？”
加索尔拧开水瓶，喝了一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的，高。完全不一样。空气的味道都变了。这是真正战斗开始前的味道。”
“我有点……兴奋，又有点……”高德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敬畏。”
“这就对了。”加索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持这份敬畏，但不要被它压垮。记住我们在底特律做到的事情，我们是一支坚韧的球队。”
媒体日那天，联邦快递论坛球馆的新闻发布会厅被挤得水泄不通。记者们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灰熊将帅。
“胡比教练，首次带领灰熊打入季后赛并拥有主场优势，感觉如何？”
“布朗教练，您认为球队在季后赛能走多远？首轮更希望面对哪个对手？”
“保罗，作为球队领袖，如何评价这个创纪录的赛季？”
“高德！恭喜你几乎锁定了最佳新秀和最佳第六人！但季后赛是另一个舞台，你准备好迎接更严峻的考验了吗？比如可能对位迈克尔·芬利（小牛）或者雷·阿伦（超音速）？”
高德穿着熨烫平整的球队西装，面对镜头，他的回答沉稳了许多：
“感谢大家的认可，但常规赛的荣誉已经是过去式。季后赛是全新的挑战，我和球队都充满了期待。无论对手是谁，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孟菲斯等待季后赛太久了，我们不会让这座城市失望。”
他的回答得体而充满力量，引得台下相机快门声一片。
就在季后赛对阵最终明朗化的前一天晚上，高德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来电显示是——姚明。
“喂，姚哥？”高德有些惊讶，按时间算，休斯顿那边应该是深夜了。
电话那头传来姚明熟悉而温和的声音：“高德，没打扰你休息吧？听说你们最后几场打得很棒，特别是干掉活塞那场，硬气！”
“谢谢姚哥！你们火箭也很稳啊，锁定季后赛了。”高德笑道，心里猜测着姚明这通电话的用意。
寒暄了几句后，姚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高德，打电话给你，是以一个过来人，一个同胞的身份。季后赛，和常规赛完全是两种比赛。强度、压力、针对性，都是几何级数的增长。”
高德也收敛了笑容，认真听着。
“我第一年打季后赛，也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但上去才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姚明的声音带着回忆，“你会遇到很多常规赛遇不到的困难，裁判的尺度，对手的小动作，媒体的放大镜……最重要的是，心态。”
“心态？”
“对。一场比赛的得失，甚至一个系列赛的得失，在漫长的职业生涯里，可能只是一个小插曲。但要学会在每一场比赛中成长。赢，要赢得清醒；输，也要输得明白。”姚明顿了顿，“而且，很有可能，我们会在首轮相遇。”
高德心中一动。目前的排名，灰熊第五，火箭第六，首轮相遇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真是那样，”姚明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但更多的是郑重，“场上就没有什么‘姚哥’了，只有对手。我会尽全力击败你，你也要一样。这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高德感到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回答：“我明白，姚哥。如果相遇，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场下，你永远是我尊敬的姚哥。”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姚明爽朗地笑了，“加油，高德！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中国后卫，在NbA的季后赛舞台上，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挂掉电话，高德心潮澎湃。姚明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路可能遇到的迷雾，也让他更加明确了方向。
第二天，常规赛全部结束。最终的西部排名尘埃落定：
1. 菲尼克斯太阳（59胜23负）
2. 圣安东尼奥马刺（57胜25负）
3. 达拉斯小牛（56胜26负）
4. 西雅图超音速（54胜28负）
5. 孟菲斯灰熊（53胜29负）【最后两场一胜一负】
6. 休斯顿火箭（53胜29负）【与灰熊战绩相同，因相互交手战绩劣势排第六】
7. 丹佛掘金（48胜34负）
8. 明尼苏达森林狼（44胜38负）
孟菲斯灰熊，季后赛首轮对手，正式确定：达拉斯小牛！
消息传来，灰熊队上下既感到压力，也充满了斗志。小牛队拥有德克·诺维茨基这位超级得分手，还有迈克尔·芬利、杰森·特里等一众好手，实力极其强劲。
季后赛对阵表公布的当晚，高德独自一人，再次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训练馆。
巨大的电子屏上，已经打出了季后赛首轮的对阵图和宣传海报。灰熊VS小牛的LoGo格外醒目。穹顶的灯光只开了几盏，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没有开灯，只是默默地换好训练服，抱起一颗篮球。
运球声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砰…砰…砰…”
他运到中距离，起跳，出手。
“唰！”
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在寂静中如同一声惊雷。
他走过去，捡起球，回到原位，再次出手。
“唰！”
又是一声清脆的摩擦声。
他没有庆祝，没有言语，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运球，起跳，出手。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每一次呼吸都调整到最佳。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那里面，没有了新秀的青涩，没有了“话痨”的跳脱，只剩下最纯粹的专注和对胜利最炽热的渴望。
常规赛的喧嚣已然落幕，荣誉被暂时封存。
此刻，这寂静的训练馆里，回荡着的，是即将响彻季后赛战场的、最震撼人心的轰鸣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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