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电梯门口拉起了黄色的警示带,旁边的金属梯门上,赫然贴着一张白色的封条!封条很新,上面印着黑色的粗体字:
“故障停运 严禁使用”
下面还有一行稍小些的打印字,说明了原因和期限:
“因发现不明水体渗漏,需检修,已封闭。预计恢复时间待通知。”
而最后那行日期,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李明的眼睛里——
“封闭起始日期:三天前。”
三天前……
正是他第一次在电梯里遇到那个湿漉漉的女人的那天!
李明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瞬间冰凉僵硬。
封闭三天了?
那这三天,每天凌晨三点,和他同乘一部电梯的是什么?
他每天晚上,都是在和什么一起下楼?
那不断滴落、带着腥味的不明水体。
“你知道那有多冷吗?”
那句话再次在他脑海里炸开,这一次,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毛骨悚然的具象感。
他仿佛能切身感受到那种冰冷的、黑暗的、窒息的,被无边水流包裹吞噬的极致寒冷。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
恐惧不再是抽象的想象,而是变成了眼前这张白纸黑字的封条,变成了这三天来挥之不去的湿冷记忆,变成了一个被证实了的、无法理解的恐怖事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旁边那部正常运行的电梯下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开车回的家。
他的魂好像丢在了那个贴着封条的电梯门口,整个人只剩下一个被巨大恐惧掏空的躯壳。
那一晚,他房间的灯亮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李明彻底变了个人。
他不敢再加班,一到下班时间就立刻逃离写字楼,哪怕工作没完成也带回家做。
他拒绝再乘坐电梯,宁可爬十几层的消防楼梯,每次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在空旷、带有回声的楼梯间里上下奔走时,他都觉得背后有双湿冷的眼睛在盯着他。
他开始频繁地开灯,家里所有的灯,彻夜不熄。
他害怕黑暗,害怕寂静,尤其害怕听到水声。
洗澡变成了一种煎熬,淋浴喷头的水流声会让他惊恐地关掉阀门,侧耳倾听,总觉得那声音里混杂了不该有的、粘稠的滴水声。
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工作时错误百出。
同事关心地询问,他只推说身体不适。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的经历,那听起来太像精神失常的呓语。
他尝试过去物业询问电梯的事情,但前台工作人员只是公式化地回复“设备故障,正在检修”对于“不明水体”的具体情况讳莫如深。
他也偷偷去车库那个电梯口附近转悠过,隔着警示带,能看到梯门下方缝隙里,似乎确实残留着一些干涸的、颜色深暗的水渍痕迹,旁边还有一小堆用来吸水的沙土,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佐证着那个恐怖的答案。
这天晚上,他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无边的冰冷河水,和一张缓缓从水底浮上来的、肿胀的脸。
他坐起身,大汗淋漓,心脏狂跳,房间里灯火通明,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起身去客厅倒水,手依然抖得厉害,玻璃杯没拿稳,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水花四溅。
这清脆的碎裂声,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又狠狠敲了一下。
他蹲下身,徒手去捡那些碎片,指尖被划破了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地上蜿蜒的水迹,混合着点点猩红,那湿漉漉的反光,让他仿佛又看到了电梯里不断扩大的那摊水渍。
“你知道那水有多冷吗?”
那个嘶哑的声音,跨越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又一次在他耳边清晰地响起。
不、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在心里疯狂地呐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
“嗒。”
一声清晰的、冰冷的滴水声,不知从房间的哪个角落传来,突兀地刺破了死寂。
李明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猛地抬起头,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
灯光依旧明亮,家具投下清晰的影子,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是幻觉吗?又是疲劳过度的幻觉?
他屏住呼吸,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嗒。”
第二声。
更近了。
好像就在沙发后面?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眼球因为恐惧而微微凸出。
他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嗒。”
第三声。
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一滴浑浊的、带着些许泥沙的水珠,从天花板那个毫无异常的、干燥的角落,凭空渗了出来,拉长,然后不堪重负地滴落下来。
正好落在他刚才凝视着的、那片水迹未干的地板中央。
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进去。
李明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寒冷包裹了他,比冬天最刺骨的风还要冷,深入骨髓,冻结灵魂。
他维持着蜷缩的姿势,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望着那滴水的角落,望着地上那片渐渐扩大的、湿漉漉的痕迹。
他知道,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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