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股庞大无比、凝练如实质的精神力，不再是试探，而是如同决堤的潮水，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并非散乱冲击，而是高度集中，化作一道无形的尖锥，直刺梅无咎的眉心祖窍！
“你……！”
梅无咎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秋瑾在灵力被禁、重伤初愈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发动如此诡异而强大的精神攻击！
他自身下意识地想要抵抗，但还未来得及做阻挡，意识就开始有些犯迷糊。
秋瑾的精神力攻击是无形无质，直接穿透屏障，瞬间侵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梅无咎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瞳孔时而锐利，时而涣散。
他身后四名祭司见状脸色大变，刚要上前，却被织渊一步挡在中间。
织渊身为国师，自然也是玄术了得。他目光如电扫过四人，手上的符箓直接挥出。此举，竟让他们一时动不了，只能眼神紧张地看着梅无咎。
那边梅无咎眼中的挣扎之色渐渐平息，那锐利如刀锋的光芒褪去，变得有些许呆滞。
随即，又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神采，只是这“正常”之中，少了几分阴鸷与野心，多了几分……温和与……孺慕？
他看着秋瑾，眼神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感激，语气诚挚地开口说道：
“梦婆大人……当年若非您以梦婆秘术助我稳固魂源，抵御封衍的移魂邪术，无咎只怕早已消失在这世间。
此恩如同再造，无咎一直铭记于心。您放心，在此处，无咎定然护您周全，绝不让任何人伤您分毫！”
成功了！
秋瑾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维持着金纹琉璃瞳的运转，精神力如同最精细的丝线，缠绕、影响着梅无咎的思维核心，暂时覆盖了他原本的意志。
梅无咎身后那四名祭司看到自家大祭司前一刻还杀气腾腾，下一刻却对梦婆感恩戴德、宣誓保护，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疑、不解、甚至有一丝恐惧。
这绝非梅无咎平日作风！
其中一名资历较老的祭司忍不住开口，沉声道：“大祭司！您……”
他话未说完，秋瑾的目光已然转向他们。
金纹琉璃瞳光芒不减，那浩瀚的精神力再次分出四股，如同无形的触手，精准地袭向四人！
这四人修为远不如梅无咎，又在惊疑不定、心神失守之际，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眼神也如梅无咎那般，瞬间变得空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再看向秋瑾时，目光中已充满了毫无理由的恭敬与顺从。
“下去吧。”秋瑾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要休息了。”
“是，梦婆大人。”梅无咎率先躬身行礼，态度无比恭顺。
那四名祭司也立刻跟着行礼，再无半点异议。
就在梅无咎即将带人退出石室时，秋瑾又唤住了他。
从袖中取出了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深褐、散发着奇异冷香的药丸，递给他道：
“将此物，于地宫最高、最空旷之处点燃。烟雾升起时，勿让人靠近。”
梅无咎双手接过，如同接过圣旨，郑重道：“谨遵梦婆大人之命，无咎这就去办。”
说完，便带着那四名变得异常“乖巧”的祭司，安安静静地退出了石室，还细心地将石门轻轻掩上。
织渊看着这一幕，从最初的紧张，到中间的震惊，再到现在的哑然失笑，心情可谓大起大落。
他走到秋瑾身边，发现她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些，显然刚才那番精神操控消耗极大。
“你这……精神力何时精进到如此地步了？”
织渊扶她坐下，难掩惊异之色，“我曾于国师府秘藏古籍中读到，梦婆一脉精神力修炼至化境，可于无声无息间影响乃至操控他人心智，谓之‘琉璃梦魇’。
但这术法对施术者负荷极大，且极易遭到反噬，加之历代梦婆大多……唉，英年早逝，此法已失传近百年矣！你方才可是用了此法？”
秋瑾微微喘息着，闭目调息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金纹已褪去，眼眸恢复清澈，但带着深深的疲惫。
她没有隐瞒，低声道：“此次重伤沉眠，意识沉入魂源深处，机缘巧合下，精神力之海似乎……拓宽了不少。
方才情况紧急，我只能全力一试，并无十足把握。”
她顿了顿，补充道，“此法确为‘琉璃梦魇’之雏形，但远未至化境。主要是攻其不备，以迷魂术为引，方能侥幸成功。若他心有防备，或精神力再强韧几分，恐怕……”
织渊了然，心中后怕，却也庆幸。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如今这地宫之内，我们总算不必再束手束脚，可以‘随心所欲’了。”
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随即又好奇地问，“你给梅无咎的那颗药丸是何物？可是……信号？”
秋瑾点点头：“那是梦婆山特制的‘犀角通灵香’，混合了百年犀角粉、引魂木灰烬以及几种特定的幻梦草。其烟柱凝而不散，直上云霄，常人难以察觉，但对我梦婆山秘传的‘纸傀儡寻踪术’有极强的指引作用。陆明萱精通此术，只要她在附近，看到或感知到这烟柱，便能循迹找来。”
弄明白了原委，织渊长长地舒了口气，慵懒地往冰冷的石凳上一靠。
抱怨道：“既然此间事了，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这石室阴冷潮湿，多日不见阳光，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发霉了，睡得也不舒服。”
秋瑾深以为然，她虽不似织渊这般嫌弃，但也极不喜欢这种压抑的环境。
“嗯，我也不喜欢这里。那就…换个地方住。”
两人既然“掌控”了梅无咎，自然无需再委屈自己。
织渊当即走到门边，叩响门环，对闻声前来的守卫。
吩咐道：“去禀告梅大祭司，此地终日不见阳光，于梦婆大人伤势恢复不利，我等欲换一处向阳、干燥的居所。”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梅无咎便亲自前来，态度依旧恭敬无比：“已为梦婆大人和国师安排好了‘临烟阁’，地处地宫阳面，通风敞亮，还请移步。”
于是，在众多北祭祭司和护法们惊异的目光注视下，织渊和秋瑾堂而皇之地从阴暗的石室，搬到了地宫中条件最好、布置最为舒适雅致的“临烟阁”之中。
此处不仅有柔软的床铺、明亮的窗户，甚至还配备了书房和茶室。
这番举动，在地宫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不明真相的众人见状，纷纷暗自揣测：看来连前朝国师和神秘的梦婆大人都已“识时务”地投靠了梅大祭司！
果然大势所趋，无人能挡！于是，原本一些还对织渊、秋瑾抱有敌意或轻视态度的人，此刻也都收敛了起来，路上遇见，纷纷恭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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