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提过,隐峰,是万剑山庄最为神秘莫测的一峰。之所以神秘莫测,不只因为它是直属庄主的剑侍暗卫所在之地,更因此地有着万剑山庄的根基——剑冢。
万剑山庄,正因这剑冢中藏有数万柄绝世神剑得名。山庄中人,无论弟子长老,亦或是历任庄主,在身死道消后,其剑若有灵,皆会自行归于剑冢,或等待有缘人,或就此沉寂。归剑山,由此得名。
“听儿,这剑冢中可不止有历代先辈们生前的佩剑,还有祖师和诸多山庄前辈生前炼制的无主灵剑。像你大哥手中这柄‘黑剑寂渊’还有母亲那柄‘赤剑焚莲’,皆是出自祖师之手的‘五采天灵剑’,天级上品。”徐庆站在龙首之上,唤出本命飞剑,声音在黑剑寂渊的剑鸣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法器品阶,凡级最低,之上则是灵级、地级、天级。皆分为上、中、下三品。先前徐听随意赏人的下品灵器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更别说天级上品的顶尖宝器了。
“那父亲那柄呢?”徐听立于庞大的龙兽身上,俯瞰着云下景色。
“父亲那柄……是他自己炼的,不过品质也不亚于祖师留下的就是了。”徐庆继续说道,“你的情况特殊,没有修行,无法以自身剑意引动剑灵。我到时为你牵动气机,可让剑冢之剑感知到你。能否得到认可,得到何剑认可,皆看缘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持心神。”
二人来到隐峰深处一片被强大禁制笼罩的幽谷,龙兽自行隐于云海。两名剑侍立于谷前,向两位少庄主恭敬行礼。
“开阵。”徐庆说道。
随着两名剑侍向手中阵符注入灵力,笼罩幽谷的禁制缓缓褪去,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灵剑,铺满了整个谷地,延伸至视线尽头的幽暗山壁。灵剑形态各异,有的斜插大地,有的悬浮半空,有的深埋土石,亦有的嵌入山壁。
徐庆在徐听的掌中刻下牵引之法,以引出其气机,随后便向剑冢走去,“听儿,跟哥哥走。”
徐听受那气机牵引术影响,只感到眼前所有事物无比清晰,眼中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竟能隐隐看到灵气波动!这就是修行者的感觉?
徐听跟在徐庆身后,步入剑冢。无尽寂杀之意的剑气充斥其间。徐庆气机微微外放,周身自然流转着一层无形剑罡,将自己与徐听包裹在内,袭来的杂乱剑气皆被轻易排开。他带着徐听,闲庭信步般走向剑冢深处。
“诶?怎么这些剑对你没什么反应?”越走越深的徐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二人走了这么远,那些高阶灵剑不说,怎么连把低阶的都没什么反应?听儿大气运加身,不该如此啊!
徐庆没再多想,“罢了罢了,再往深处走走。”
越走越不对劲。二人几乎来到了剑冢的最深处,这里已然充斥着数百柄天级灵剑,可一路走来,愣是一柄有反应的剑都没有。好像……还有些避之不及。
“……怎么回事?”徐庆不得其解,“我记得我当时一踏进剑冢,就是万剑齐鸣啊!”
徐听自己也有些茫然,他看着四周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灵剑,在徐庆的牵引术加持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它们体内蕴含的磅礴能量与其中灵性,但它们确实对自己毫无反应,就像面对一块路边的顽石。
“大哥,是不是这法子对我没用?”他猜测道。
徐庆摇了摇头,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只能再往最深处去试试了。”
走到最深处的剑意构成的风暴中心,徐庆注入灵力再次加强护体剑罡。无数剑灵的意念冲出想要涌入其识海,嘈杂而狂热。黑剑寂渊自行飞出,爆发剑气,将其余剑灵逼退。
不过,仍是没有出现能被徐听气机牵动的剑。
徐庆有些无可奈何,“没办法了,你挨个试一下吧。”
徐听点了点头,走向周围灵韵最盛的那柄金色灵剑。金色灵剑处于剑冢剑意的最中心处,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灵性。
徐听试着将它拔出,可那灵剑不仅丝毫未动,其中灵韵似乎还极为排斥。
徐听接着试了数十柄,结局无一例外。
此时的徐听,心中也不免有一种被剑道抛弃的感觉。
“你过来。”徐庆无奈,带着徐听往一处灵韵极为薄弱处走去。
徐庆看向一柄斜插山壁的青色长剑,抬手将其拔出,“这是青剑游龙,祖师炼制的‘五采天灵剑’五剑之末,虽是天级,但也是这剑冢中为数不多的无灵之剑,你既无法牵动剑灵,只能用它了。”
徐庆将青剑游龙递给徐听,游龙造型古朴,通体颜色深邃,呈现温润如玉的青碧色,剑身之上流淌着如同水波般的云纹,隐隐构成龙鳞之状。剑格处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雕饰,龙口微张,衔住剑身。剑柄缠绕着不知名的青色丝绦。
徐听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剑柄。这次,青剑游龙没有排斥自己。
经历了所有灵剑的拒绝排斥,徐听此刻像是终于被坚定选择了一般,神情激动。
哪怕……你只是无灵之剑。
哪怕……你并没有意识,也并没有选择我。
“怎么样?”徐庆看着握着青剑游龙出神的徐听,“这柄剑虽没有剑灵,但毕竟与寂渊同是出自‘五采天灵剑’,虽不是顶尖,想必也不容小觑。至于有灵之剑,待你日后走上修行之路再行寻找吧。”
徐听紧紧握住青剑游龙,脸上的笑意自内心深处荡起,“青剑游龙……就是它。大哥,这无灵之剑日后还能拥有剑灵吗?”
“这是自然,”徐庆说道,“剑灵的产生无非三种:一种是在漫长岁月中吸纳天地精华自然孕育,第二种是在其炼制之时由铸剑师利用特殊秘法助其觉醒剑灵,第三种则是后天在与其剑主的并肩作战中产生。”
“大哥,我要青剑游龙做我的本命飞剑。”徐听语气坚定。
本命飞剑,剑修一生只能契约一柄,与剑主命运相连。契约本命飞剑并不需要修为,而是直接契入神魂。
“本命飞剑?你可想好了?这青剑虽是天级,但与顶尖灵剑相差甚远,况且日后能否产生剑灵也尚未可知,有无剑灵是天级灵剑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你可是我万剑山庄的三少庄主,待从书院回来开始修行,有的是灵剑让你挑。何必呢?”徐庆劝道。
“大哥,我意已决。”徐听没有丝毫迟疑,坚定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把剑,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好,听你的。”徐庆并未多劝,引动秘法,开始牵引青剑游龙,“听儿,放开心神。”
徐庆牵引之下,青剑游龙化作一团青色流光,没入徐听额头,直入神魂。一股沛然莫御却又温顺无比的力量瞬间涌入徐听识海,与他的血脉隐隐呼应。因为游龙是无灵之剑,契约过程顺畅无比。
契约秘法结束,徐听感受着已存在于识海中的那柄青色长剑,心念一动,便唤出了青剑游龙,握在手中。
徐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青剑游龙……往后,拜托了。”他轻轻挥动,青碧色的剑光如同活水般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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