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听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穿过数道戒备森严的关卡,一片占地极广的古朴建筑群出现在众人眼前。高耸的牌楼上,铁画银钩三个大字——问道院。
人已带到,许军官向徐听拜别,便回了自己的岗位。
院门前已聚集了众多修士,皆是来自王朝各地不同势力的年轻修士,个个气息不俗。万剑山庄的队伍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引起窃窃私语。
“看那弟子服!那就是万剑山庄的人吧!”
“那就是‘归剑城第一纨绔’徐听?果然生了一副好皮囊……”
“嘘!小声点!他身边那个蒙面的,好像是神鱼境强者,周围还有不少宗师级侍卫,气息好恐怖……”
“哼,再纨绔也是剑尊之子,那身家……啧啧。”
“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靠爹罢了。进了问道院,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
徐听明白这些议论多半是因他而起,并不理睬,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其余剑侍说道:“你们先去找找许家,这点登记的小事,还是低调些,我和剑七去就行了。”
“是。”众剑侍纷纷说道,随即便四散退去。
徐听耸耸肩,带着山庄众人走向登记处。负责登记的是一位面容古板、眼神刻薄的老学究。他头也不抬,公事公办地递过一本厚厚的名册和一支特制的灵笔:“姓名,籍贯,所属宗门或世家,修为境界,一一填好。按指印,留神魂印记。”
山庄弟子们依次上前登记。轮到压阵的徐听时,他慢悠悠地接过笔,在名册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徐听”二字。
当写到“修为境界”一栏时,他笔锋顿了顿,然后大大方方地写下了一个字——“无”。
“无?”老学究终于抬起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徐少庄主,这‘无’是何意?凝神一层也是修为,莫非连引气入体都未曾做到?”
他声音不大,却诡异地清晰传遍了登记处,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徐听身上。
徐听仿佛没听出其中的刁难,反而露出一丝被冒犯的不耐烦,啪地将笔拍在名册上:“老头儿,你眼睛不好使?本少写‘无’就是无!怎么,万剑山庄三少庄主的名号不够清楚?还是本少名头不够大?这天武王朝谁不知道本少灵脉不显,还需要本少把‘无法修行’四个字刻脑门上给你看?”他声音拔高,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骄横。
老学究脸色一沉,本是想给这纨绔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徐听如此混不吝,心中气极,却又不敢发作。旁边一位中年儒士连忙上前,笑容可掬,打圆场道:“少庄主息怒,息怒。王老性子直,还请莫要计较,三少庄主身份尊贵,登记无误便好。您的信息已登记完毕,这是您和贵山庄弟子的身份玉牌和住所号牌,书院院服将于三日后发放。请收好。”
他递过来一叠玉牌。徐听漫不经心地接过,随手翻看。山庄其他弟子的住所号牌都在“乙”字区域,虽不算最好,但也算优良。唯独他徐听的那块玉牌上,清晰地刻着“甲”字。
问道院的弟子居所,按“甲、乙、丙、丁”分为四等。“甲”字房,问道院中唯有十间,位于书院最幽静、灵气最盛、环境最顶尖的区域。
“甲字啊……”徐听满意地点了点头,拍拍中年儒士的肩膀,笑道,“嗯,还算会来事儿,有前途。”
周围修士看到徐听被分到甲字房,顿时火冒三丈,堂堂儒门书院,自诩清正,如今又是什么意思?一个无法修行的废物,住在甲字房有什么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中年儒士笑容满面,满脸谄媚,“少庄主谬赞了。”
“凭什么?!”一声怒吼陡然炸响,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
青年修士排众而出,他气息浑厚,赫然已是凝神十二层巅峰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实力不俗。
“问道院甲字房不过十间!历来只分配给修为卓绝者!”青年修士声音洪亮,“他一个灵脉不显、无法修行的纨绔子弟!凭什么一来就占了甲字房?”
他这番话,立刻引起了在场绝大多数修士的共鸣。有了出头鸟,压抑的不满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杂乱的议论声变成了明显的附和。
“对啊!凭什么?”
“就是!这不公平!”
“我们辛辛苦苦修炼,凭什么让一个无法修行的住甲字房?”
“书院清誉何在?规矩何在?”
中年儒士脸色一变,想要开口呵斥,却被徐听抬手制止了。
哟,还真有敢出头的,来得真好。
徐听缓缓转过身,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那青年修士。
杨衡有些憋不住笑,这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
整个登记处,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徐听终于动了。他迈着一种极其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青年修士。
青年修士看着徐听走近,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握紧了拳头,眼中虽有忌惮,但更多的还是不服。
徐听在距离青年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比青年稍矮,但那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势却完全将其压倒。
“你,”徐听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甚所谓的平静,“搁哪来的?”
青年修士被这气势所慑,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落星宗宗主亲传弟子,萧辰!”
“萧辰啊……”徐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刚才,你在质问本少凭什么住甲字房是吧?”
“是又如何?!”萧辰豁出去了,大声道,“你一个不能修行的废……呃!”
他后面那个极具侮辱性的字眼还没出口,只见徐听毫无征兆地打了萧辰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声,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开。
萧辰仗着修为略高、天资不错,本想给这三少庄主一个下马威,但他万万没料到这位三少庄主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动手打人!而且动作如此不留情面!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徐听,整个人都懵了。要还手吗?他看了看徐听身后的剑七,不,绝对不能。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惊呆了。那些刚才还在附和萧辰的修士,此刻噤若寒蝉,就连那老学究和中年儒士,也是一脸愕然。
徐听甩了甩手,仿佛刚才打的不过是一头微不足道的畜牲。他眼神睥睨,笑意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问本少凭什么,就凭本少是万剑山庄少庄主啊,就凭我爹是剑尊徐世禄啊。落星宗是哪来的不入流宗门,听都没听过,本少的去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等货色来置喙了?”徐听挑衅地戳了戳萧辰胸膛,“怎么,你不服啊?”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气势节节攀升,那上位者的跋扈与霸道展露无遗。萧辰被他气势所慑,加上当众被扇耳光的巨大羞辱,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对方那不讲道理的家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徐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捂脸狼狈不堪的样子,“怎么不说话?”
“唉,真没骨气。”说罢,他看也不再看萧辰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神色悠闲地朝着甲字区的方向走去,“诸位弟子,去找自己房间吧。剑七,咱们走。”
杨衡与山庄众弟子早已预料到了结局,仿佛只是看了一场笑话,纷纷寻自己住所去了。
剑七紧随徐听身后,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如同实质的警告,所有接触到这目光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中年儒士回过神来,连忙小跑着跟上,脸上谄媚的笑容更甚,“少庄主息怒,息怒!这边请,甲字一号院就在前面,在下给您引路!”
徐听一行人,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穿过人群,走向那象征着问道院最高待遇的甲字区。
原地,只剩下失魂落魄的萧辰,以及一片死寂的沉默。
来到书院的第一天,徐听便用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出了属于自己的“规矩”,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向京城,也向那暗中盯着自己的隐晦视线宣告了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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