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飞便已踏上前往傻子林的路途。
集市上,他找到老位置,将黄泉石置于摊位显眼处,期待着能寻得识货之人。
然而,一连三日,摊位前人烟稀少,即便偶有过客询价,给出的价格也与他心中预期的一千云岫币相差甚远。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个卖草药的摊位,散发着刺鼻异味,宛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往来顾客纷纷劝退。
周边摊主们也纷纷皱眉,对其避之不及,致使那摊位周围一片冷清。
李飞却暗自欣喜,别人嫌弃他不嫌弃,他本就盼着这摊主别离开,于是特意将自己的摊位挪至附近,目光时不时扫向那边,时刻留意着动静。
在这期间,李飞试图与卖草药的摊主套近乎,可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摊主始终对他爱搭不理,只是不耐烦的重复着:“钱准备好了吗?” 。
李飞无奈至极,甚至一度在心中闪过用 “大慈悲手” 教训对方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在傻子林这片地界,贸然动手无疑是自讨苦吃。
傻子林能在这一带发展成规模庞大的集市,背后依仗的可不只是和气生财,强大的武力威慑才是其立足的根本。
李飞可不想以身试险,去触碰傻子林的底线。
又一日,骄阳高悬,酷热难耐。李飞如往常一般,端坐于摊位之后,默默运转功法,恢复体内真气。他抬眼望向天空,心中暗自叹息,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往常这个时候,距离他启程返回蒲家村仅剩一个小时。不过,自从踏入炼气二层,他的脚程加快,往返路途所需时间大幅缩短,这才得以在傻子林多停留些时辰,碰碰运气。
正想着,两名身着皂色差服的男子踱步至李飞摊前。李飞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傻子林集市的管理者,类似于城管的角色。
为首之人身材壮硕,虽说个头比郭彪稍矮几分,但浑身腱子肉紧实隆起,臂膀粗壮有力,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容小觑的力量感。跟在其后的男子身形瘦削,眼神却透着精明与干练。
两人的差服虽略显褪色,却依旧整洁,腰间黑色腰带紧束,别着的腰刀随着步伐有节奏地碰撞,发出清脆的 “啪啪” 声。
平日里,这二人在集市中向来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对谁都没个好脸色。可今日,他们却面无表情地站在李飞摊位前,相较往日的嚣张跋扈,此刻竟让李飞感觉他们态度还算温和。
放在从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李飞见到这般训练有素的差役,怕是早就远远躲开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李飞不仅毫无惧色,还不卑不亢地上下打量着他们,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因为自己长时间占用摊位,货又卖不出去,导致没能交一分税,他们此番前来,是要将自己赶走?
还没等李飞开口询问,为首的差役瓮声瓮气地说道:“小货郎,我家老爷有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
言罢,他与同伴分立于摊位两侧,静静地等待李飞收拾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李飞满心狐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何时结识了傻子林的老板。
然而,两名差役并未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催促道:“还请快点儿,别让老爷久等了!”。
李飞倒也干脆,顺手将黄泉石揣入怀中,起身便跟着他们走。他心中想着,反正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不怕对方刁难。
若是真到了动手的地步,自己如今身为炼气二层的修士,也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有人或许会疑惑,李飞难道不怕黄泉石的阴气折损寿元?开什么玩笑!他腿骨中潜藏的阴气,每晚都如附骨之蛆般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相较之下,黄泉石里那点儿阴气,简直不值一提。
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他,早已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不咬,当务之急是努力修炼,尽可能地延续自己的性命。
壮硕差役在前头领路,瘦削差役则紧紧跟在李飞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将李飞夹在中间,生怕他中途逃脱。
实际上,他们着实多虑了,以李飞如今的实力,若真想脱身,他们根本拦不住,只需一只手,便能轻松撂倒他们十个。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木屋前。这木屋隐匿于集市后方,与集市的热闹喧嚣仿若两个世界,宛如一方宁静的世外桃源。
木屋呈长方形,外观保留了木材最原始的纹理与色泽,深浅不一的棕色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紧闭的木门,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两名差役将李飞带到门前,便转身离去,也未告知他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李飞也是浑不吝,抬手便推开了木门。
屋内空间宽敞,布置得井井有条。屋子中央摆放着几张座椅和小巧的茶几,四周墙壁上,一面挂着寒光闪闪的弓箭,彰显着主人的豪迈之气;另一面则挂着几幅字画,为屋子增添了几分文雅气息。房屋的一角,一个不知名猛兽的标本静静伫立,即使已经死了仍是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李飞环顾四周,心中暗自评价:这屋子的主人,看似有格调,实则格调又有限,不伦不类的。
站在屋子中央,李飞神色镇定,静静地等待着幕后之人现身。他相信,既然对方特意派人将自己请来,断不会就在后面躲着。
片刻后,侧门打开,一个身形肥胖的男子迈着略显迟缓的步伐走了进来。
此人约莫三十岁上下,个头不高,却胖得惊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体重李飞粗略估算,至少有三百斤往上。他面白无须,圆脸阔口,宽鼻窄目,一笑起来,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
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带金边的长袍,脚踏一双登云履,长袍质地考究,丝绸般的光泽与若隐若现的金边相互映衬,尽显华贵之气。李飞见状,不禁在心里嘀咕:“确实也只有穿这种宽大的袍子,才能勉强遮住他这身肥肉。”。
不过,李飞一眼便看出,此人也是一名修行中人。
原因无他,此人目光中透着一股精光,虽眼睛不大,却明亮如炬。
修行之人,精气充盈,眼神往往与常人迥异,在人群中犹如黑夜中的明灯,格外引人注目。而且,李飞还隐隐察觉到,对方体内有真气流动,这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与普通人争斗,李飞自然无所畏惧,可面对修行之人,他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实战经验匮乏,更何况,他根本不清楚对方的修为究竟几何,只能大致感知到,对方与自己同属一个大境界。
在一些修仙小说中,常常描绘高手能一眼看穿他人修为。但在现实中,除非修为远超对方,否则很难精准判断对方的具体境界。
这就好比知道一个人富有,可到底有多少财富,是有一百万还是一千万,若对方不主动透露,旁人根本无从知晓。
也正因如此,修士们一般不会轻易与人争斗,毕竟万一招惹比自己修为高的对手,那只是白白丢了性命。
那些动辄意气用事、与人斗殴的愣头青,在现实中,往往活不过两集。
李飞能感知到对方是炼气士,对方自然也察觉到了李飞不是凡人,可双方都对彼此的具体境界并不知晓。
李飞站在大厅中央,身姿挺拔,心中却难免有些紧张。
对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满脸堆笑地热情邀请他坐下,随后,不知从何处如同变戏法般掏出一套茶具,动作娴熟地为李飞倒了杯茶。
李飞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心中不禁暗暗称奇。不过,这种情况下,茶是不敢喝的,只是礼貌地接过,轻轻放在茶几上。
只见那胖子呵呵笑道:“这位兄台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兄弟你目若朗星,神采飞扬,气冲斗牛,一看便是修为不凡、年少有为之人啊……”
李飞不想理会对方的彩虹屁,开门见山地问道:“客气了,你便是傻子林的老板?” 。
这般询问,其实非常直白无礼,但李飞此刻满心疑惑,也顾不上太多了。
“诶,哪里哪里,傻子林乃是我甄家产业,并非我个人所有。我不过是甄老太爷的一个小孙子罢了。忘了介绍,我叫甄有财,财富的财。我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只是他们终日醉心于修炼,无暇顾及这集市生意,只能由我每日在此抛头露面,操持大小事务了。”。
李飞心中暗自思忖,另外两个哥哥莫不是叫甄有才和甄有材?这名字倒也有趣。不过,他并未将这想法表露出来。
李飞接着问道:“那你特意找我来,难道只是为了喝茶聊天?”。
说话间,李飞紧紧盯着对方表情,试图从细微之处探寻对方的真实意图。
甄有财摆了摆手,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手下人向我汇报,说集市上有个小货郎,连续多日摆摊,却一件货物都未售出。这可不符合我们傻子林的风格,若是传扬出去,说傻子林生意难做,对我们的声誉和生意都将产生不利影响。在我们甄家,遇到这种难卖的货物,通常都会先行收购,至少不能坏了傻子林的招牌。”。
李飞心中暗自腹诽,他一点都不相信这番说辞。毕竟,他旁边卖草药的摊位,摆摊时间就不比他短,而且生意同样惨淡,也没见甄家出手收购啊,更何况,还需主事之人亲自出面接见自己。
甄有财接着说道:“结果等他们将你请来,我才发现,原来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竟没看出你这少年英豪的不凡之处。实在该打,该罚……”。
李飞忽略对方的奉承,单刀直入地问道:“也就是说,你请我来,是想买下我的货物?”。
“没错,而且如今还多了一层意思,便是与你交个朋友,这可比买你的货更为重要。”。
“呵呵,好说好说,不知你这儿什么货都收吗?”。 李飞追问道。
“自然,无非是价格高低有所不同罢了。不过,兄弟你的货,必定能给出一个好价钱。”。
甄有财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李飞听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喜悦。
人嘛,终究还是爱听好话的。
李飞不再犹豫,掏出黄泉石,轻轻放在茶几上,问道:“此货你收不收?” 。
甄有财目光落在黄泉石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随后问道:“你想卖个什么价?”。
李飞直言道:“至少一千云岫币。” 。
甄有财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道:“可以,这黄泉石,一般人确实用不上,也不知其用途。不过,巧了,我恰好知晓。所以,我不仅愿意出这个价,还愿意在此基础上多加三成,也就是一千三百云岫币,并且,我做主免去你在集市摆摊的税费。”。
没想到这甄有财看似肥头大耳,一副奸商模样,做起事来却如此干脆利落。
李飞心中大喜,连忙抱拳致谢:“多谢兄台慷慨相助,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叫李飞,日后若有货物,必定还来傻子林售卖。”
“呵呵,李兄弟啊,货物价值几何,不过是身外之物,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那才是无价之宝。而且,你也别觉得我是在刻意讨好你,给你送钱。实不相瞒,这黄泉石本就值这个价。这黄泉石,活人虽用不上,可死人却大有用处。再者,黄泉石皆是历经阴气冲刷,从坚硬山体中诞生的顽石,其质地坚硬无比,自有独特妙用。若是遇到急需之人,我便是卖他一万云岫币,他也得乖乖掏钱购买。”。
甄有财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让人听了如沐春风,通体舒畅。李飞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这甄有财的情商之高,难怪能将傻子林的生意经营得如此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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