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怀登·阿德勒的队员们在欢呼声中走下球场，他们神态轻松，彼此击掌，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热身。影山飞雄接过队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了对面。
宁翼白鸽的休息区，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队员们一个个垂着头，将毛巾盖在脸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们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的轻响，在这片沉默里显得格外清晰。东京体育馆内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此刻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与他们格格不入。
第一局，16:25。
这不仅仅是输了一局，更是他们的自信心、他们一路高歌猛进所建立起来的战术体系，被卫冕冠军用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正面击碎了。
“抱歉……圭。”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球队的主攻，手冢作之助。他摘下头上的毛巾，露出一张写满不甘的脸，“好几次绝佳的机会球，我都没能打穿他们的拦网。他们的拦网高度和时机……比录像里看到的还要强。”
“是我的问题。”自由人夜久卫辅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传……完全被压制了。不管是牛岛还是星海的发球，我都没办法给你送到最舒服的位置，让你组织起有效的快攻。”
月岛萤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反复地张开、握紧自己那双被牛岛若利扣杀震得发麻的手。他的“理性”，在第一局中被绝对的“力量”和极致的“技巧”反复践踏，这种无力感比任何一次失利都让他感到屈辱。
就连一向是气氛制造者的日向翔阳，此刻也只是默默地喝着水，橙色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他的快攻是有效的，但那种感觉，就像是用一根针去扎一头大象，能让对方感到疼痛，却无法改变战局。每一次艰难的得分，换来的都是对方更轻松、更猛烈的回击。
主教练比野站在一旁，看着队员们低落的士气，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打起精神来”之类的套话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什么要道歉？”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北川圭。
他拧开一瓶水，递给了旁边的日向，然后又拿起另一瓶递给月岛，仿佛刚才那场失利与他无关。
“是我该说抱歉才对。”北川圭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友，“第一局，我让大家用我们最熟悉、也是最常规的‘第一套体系’去打，是我的决策失误。”
“第一套体系，是以日向的超速快攻为核心，手冢前辈的强攻为辅助。这个打法，足以撕开联盟里99%的防线。”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但阿德勒，是那剩下的1%。他们拥有牛岛若利、罗梅罗、星海光来这三门可以随时开火的顶级重炮，而影山飞雄，是能让这三门重炮威力达到120%的完美炮手。”
他三言两语，就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局面剖析得清清楚楚。
看着大家的情绪有所缓和，北川圭接着往下说。
“第一局的溃败，是有价值的。”他顿了顿，“它让我们所有人都亲身体会到了，什么是‘王者’的压迫感。也让对面认为，他们已经彻底看穿了我们的底牌。”
他环视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那么，从现在开始，把第一局的比分、失误、不甘，全都给我忘掉！”
“下一局，我们来试试‘第二套体系’！”
“第二套体系”？！
这五个字一出，所有队员的身体都是微微一震！
那是他们在休赛期，由北川圭主导，秘密演练了无数次的全新战术。那套战术的复杂程度、对跑位和默契的要求，远超第一套体系，以至于在之前的比赛中，他们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
“可是，圭，”手冢作之助有些担忧，“那套体系的完成度还不是很高，失误率……”
“失误率是很高。”北川圭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但是，按部就班地打下去，我们必输无疑。想要战胜那座堡垒，只靠一把尖刀是不够的。我们需要……一场覆盖整个战场的，饱和式攻击！”
“夜久前辈，”他看向自由人，“下一局，我不再要求你传出完美的一传。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把球给我救起来！无论多高，多偏，只要它还在我们的半场，就足够了！”
“月岛，”他转向月岛萤，“你的大脑，不要只用来计算对方攻手的路线。分出一半精力，去阅读影山的传球意图！我需要你在拦网时，为我们的后排防守，挤压出一条‘通道’！”
“手冢前辈，还有碳治，”他看着两位主攻和副攻，“准备好从任何位置、以任何节奏起跳。你们的跑动，本身就是战术的一部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日向翔阳身上。
“日向，从下一局开始，你不再是我们唯一的‘最强诱饵’了。”
日向一愣。
北川圭微微一笑：“因为……所有人都是诱饵！所有人，也都是攻手！”
他深吸一口气，站到所有人中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都还记得‘第二套体系’的走位要求吧？”
“每个人，都给我不知疲倦地调动起来！用你们的跑位，把阿德勒的防线彻底搅乱！把球交给我！”
他伸出右手，摊开手掌，仿佛托着无形的排球。
“我也能让你们得分！”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白鸽队员的心中炸响！
我也能让你们得分！
队员们眼中的迷茫和沮丧，在这一刻被瞬间点燃的火焰所取代。他们的心脏，重新开始剧烈地跳动。
“哔——！！！”
局间休息结束的哨声响起。
“白鸽！加油——！！！”
日向翔阳第一个跳了起来，发出一声响彻全场的怒吼。
所有人围成一圈，将手叠在一起。
“噢噢噢噢噢——！！！”
在全场观众惊愕的目光中，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宁翼白鸽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带着一股凛冽的战意，重新踏上了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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