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在明德医院的手术室里,又度过了惊心动魄的四个小时。
孩子的动脉瘤位置比预想的还要凶险,破裂口不小,术野一片血红。好在明德医院的团队确实顶尖,设备精良,配合默契。沈清澜作为最初接手并最了解情况的医生,全程参与了手术,与明德的专家并肩作战。
当最后一块明胶海绵填塞好,监护仪上生命体征逐渐趋于平稳时,窗外天际已经露出了熹微的晨光。
“成功了。”主刀的明德专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长长舒了口气,摘下显微镜,看向沈清澜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沈医生,基本功非常扎实,临场判断也很果决。后生可畏啊。”
沈清澜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高度紧张后的虚脱感阵阵袭来。她勉强笑了笑,声音沙哑:“是您技术高超,团队配合得好。”
走出手术室,家属早已等候在外,得知手术成功的消息,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沈清澜简单交代了术后注意事项,婉拒了家属塞过来的红包,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
谢绝了明德医院派车送她的好意,她自己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玺园”地址时,司机都有些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似乎难以将这个脸色苍白、满身疲惫的女人与那个传说中的顶级豪宅联系起来。
沈清澜无心解释,靠在车窗上,几乎瞬间就陷入了半昏睡状态。
车子驶入玺园时,清晨的阳光已经为这栋冷硬的现代建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四周寂静无声,佣人们似乎还未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付了车费,脚步虚浮地走向大门。指纹解锁,厚重的门扉悄无声息地滑开。
客厅里一片昏暗,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习惯性地想直接上楼回客卧,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一楼书房门缝下透出的那一线光亮吸引了。
他书房的灯,还亮着?
这个念头让沈清澜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现在应该还不到早上七点。他通常不会这么早起床,更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在书房。
是昨晚就没睡,还是……因为别的事?
她想起那通深夜的求助电话,想起他干脆利落的“三十秒”,想起他动用资源为她铺就的绿色通道……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间弥漫开来,夹杂着感激、歉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细微的触动。
鬼使神差地,她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敲门道一声谢,或者至少确认一下他是否无恙时,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陆寒霆站在门口,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只是外面随意披了件西装外套。他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依旧锐利清明,显然并非刚刚睡醒。
两人在昏暗的晨光与书房泄出的光亮交织处,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沈清澜看到他这副模样,到嘴边的“谢谢”忽然有些哽住。他这是……一夜没睡?
陆寒霆的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掠过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沾染着淡淡血迹和汗渍的衣领,最终定格在她写满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眸上。
“结束了?”他先开了口,声音因熬夜而带着一点低哑。
“嗯。”沈清澜点头,声音同样沙哑,“孩子……暂时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他的反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微妙的气氛,不同于以往冰冷的对峙,也并非熟稔的关切,更像是一种……共同经历了一场隐秘战役后的、心照不宣的沉寂。
“你……”沈清澜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还是问了出来,“没休息?”
陆寒霆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渐亮的天空,语气随意:“有个海外并购案,时差关系,开了个长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沈清澜看着他那件与“开会”并不十分搭调的、随意披着的西装外套,以及他明显是在门口与她“偶遇”的姿态,心底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
他真的只是因为工作,才恰好在这个时间点,亮着书房的灯,出现在门口吗?
她没有再追问。有些事,问得太清楚,反而失了意味。
“无论如何,”她迎上他的目光,郑重地说,“昨晚,谢谢你。”
这一次的感谢,比短信里那三个字,多了几分真切的温度。
陆寒霆眸光微动,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接受。“去休息吧。”他侧身让开通道。
沈清澜没有再停留,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她的背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单薄而疲惫,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陆寒霆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楼梯,消失在转角,才收回目光。他抬手,关掉了书房里亮了一夜的灯。
室内陷入一片朦胧的灰白。
他确实处理了并购案的文件,但更多的是在等。等一个不确定的结果,等一通或许不会再来、或许会带来坏消息的电话。
直到刚才在门口看到她,亲耳听到她说“暂时脱离危险”,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悬了一夜的东西,才悄然落地。
他揉了揉眉心,压下那阵熬夜带来的钝痛。
这盏亮到天明的灯,究竟为谁而燃,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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