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在这片由星辰残骸构成的、绝对的宇宙坟场中，时间，彷佛再一次，被
冻结了。
渊，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罗小黑，等待着那个，可能会将他现在这个「自
我」，彻底摧毁的答案。
罗小黑，迎着他那双，充满了自我怀疑与一丝恐惧的、深邃的眼眸，心中，没
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无尽的、如同冬日长夜般的悲哀。
他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轻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们二人都无关的、遥
远的宿命。
「……他是你。」
渊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那最後一丝侥幸，被无情地，击碎了。
「……但，」罗小黑看着他，那双纯净的、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渊此刻那
张，写满了茫然而痛苦的脸，「……也不是你。」
渊，猛地，抬起了头。
「他是……」罗小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於神只般的、超越了时空的悲
悯，「……一个，在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後，迷了路，走了很久很久，最
终，可能会变成的……你。」
「一个，如果没有遇到我。」 「一个，如果……我也没有，选择拉住你
的……」 「……最糟糕的，可能性。」
这不是审判。 这是一场……预言。 一场，来自「未来」的、血淋淋的警告。
渊，彻底地，沉默了。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他那颗聪明绝顶的大脑，在一瞬间，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罗小黑那
超乎寻常的平静。 那个过於真实的「故事」。 以及，自己，那份……无法抑
制的、与故事中「恶魔」的……本性上的共鸣。
原来，这不是一场关於「创作」的游戏。 这是一场……关於「救赎」的豪赌。
而赌注，就是他自己。
渊，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曾摘星拿月，曾玩弄众
生的手。 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彷佛，沾满了……另一个时空里，早已乾涸
的、属於罗小黑的血与泪。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冰冷而沉重的情绪，如同最为粘稠的沼泽，
将他的整个灵魂，都死死地，拖拽了下去。 那，或许，就是凡人们所说的……
「罪恶感」。
他，这个「现在」的他，正在为那个，「未来」的、他尚未犯下的罪行，而感
到……无尽的痛苦与……羞愧。
许久，许久。 渊，才再次，抬起了头。 他看着罗小-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从容、所有的玩味，都已消失不见。 只剩下，最为纯粹
的、也最为深刻的……困惑。
他，像一个，第一次，学习「情感」这个词汇的、懵懂的孩童，对着眼前这
个，本应是他最憎恨的仇敌，也是他唯一的「救赎者」，问出了，那个……他
最无法理解的、终极的问题。
「……既然如此……」 「既然，你知道，会变成那样结果……不......我大概原本就是就是抱着这样大概的想法的......」 「既
然，你知道，我会……那样对你……」
「……那你为什麽……」 「……还要，向我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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