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共二十九,大多数都依祖制外放历练,因此影响不大,陆游领兵退金,功劳惊人,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对。
辛弃疾官位升得最快,为从五品,与陆游等同。值得一提的是,提点皇城司在皇城司之内乃是除了提举之外最高职务,而且提举并不负责具体事务,其权力远比寻常从五品要大!
但许四郎的案子给赵眘敲了警钟,皇城司早已被秦桧渗透了个干净,只有辛弃疾这般信得过的人去主持,才能让自己安心!
这道任命只有汤思退坚决反对,认为辛弃疾天纵奇才,但终究太过年轻,若是提点皇城司,只怕管不了那帮老油子,反被带坏了!
汤思退言辞恳切,一切都是为了辛弃疾着想,甚至建议辛弃疾去做吏部郎中,这可是最为实权的人事任命位置。
但辛弃疾自己拒绝了!
认为自己资历不够,无法看穿人心,做吏部郎中只怕会坏了大宋的官场,还是在皇城司比较自在,有提举大人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当看到赵眘疑虑的眼神后,汤思退哈哈一笑:“此事本来也与我无关,既然辛大人自己不愿入吏部,那便随他去吧!”
汤思退极为洒脱,实实在在是一个关爱后辈的长者!
辛弃疾之事了了,陈汝能之事倒是吵了好大一架。
杨椿认为他才华卓着,当去太学任教授。
张浚觉得此人去做学问可惜了,当去礼部学习,先从主事做起,多看多想,为以后铺平道路!
李焘觉得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去做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眘说甘罗十二岁拜相,十三岁的陈汝能做个小小的主事实在不是什么事!
但李焘觉得那不过是甘茂与吕不韦抬举,而自从此人拜相后再无半分功绩,这便说明过早做官与其反是不利!
赵眘气结,说辛弃疾不过十六岁,功盖天下!
李焘便说那等陈汝能十六岁再当官不迟!
其实赵眘也并没有一定要陈汝能现在就出仕的决心,只是李焘那硬起来比李文会都难对付!
当真是气得三尸神暴跳,后来反在李文会的调节下,先让陈汝能领个官衔,不予职权,但允许他各部走动,若是此人果有经天纬地之能,再做升迁不迟!
不让参与政事,那倒是无妨,毕竟年纪轻轻荫了官衔的极多,陆游就曾经荫了登仕郎的官衔!
李焘想了想,似乎没有违制的地方便不再反对!
李文会与李焘有隙,但居然帮忙说项,只能说明这两人都是对事不对人!
令人敬仰!
从陈汝能的角度看,光领俸禄,不做事?
这当真是令无数人羡慕的职司,然而陈汝能不是这般想的!
既然有匡扶天下之志,自然不能虚度光阴!
而首要之事,便是改名!
汝能是个乳名,乃是祖父所取,按理到二十岁冠礼后取正式名与字。
但现下既然有了官身,要录入大宋的官员名录,便不好再用汝能了,应当取个正式名!
然而其父陈次尹,祖父陈益都在永康,陈汝能便寄书回乡,求赐名号!
陈益回信,汝能自禀才华,非荫父辈之志,当自取名字!
陈汝能接到信后朝南三拜,取名亮,字同甫!意为同父,不忘父辈!
陈亮有了官身,并无官职,但百官觉得此人已是自命监察御史了!
此人每日里在各部衙行走,问七问八,有钦命在身,百官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知道什么答什么!
陈亮还极为机敏,若是官员回答的有差错,他能立时指出,且追问细节,直问得人冷汗直冒!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此人与皇城司提点辛弃疾相交莫逆,这皇城司可是官家的眼睛,若有丝毫贪赃枉法,甚至玩忽职守,那便从陈亮的口中传到辛弃疾耳中,又从辛弃疾口中传到官家耳中!
一时之间,陈亮成了三省六部九寺的祸害!百官避之如鬼魅!
李垕带来了赵子明的死讯,赵眘听了愣了许多,晚饭都没吃,只是盯着御花园的池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国事未定,也不好做得太多,让皇城司分拨了一些钱财补贴,便没有再多做什么!
而在大理寺领了授命的李垕开始调查赵子明之死的真相。
辛弃疾是个生瓜蛋子,让他去调查皇城司的叛变之人全无主意!
但他想了另外一个办法!
“二哥,扩编皇城司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有何利?”
“原皇城司中忠义之士不必被猜忌,而叛徒权力被分散,能力自然便被稀释了!”
稀释这个词是从司天监听来的,用来是格物与化物学所用,但辛弃疾用在皇城司的任命上,赵眘居然立刻理解了!
“那能差多少?即便扩编一倍,他们的能量也不小!”赵眘笑着摇头道。
“那便扩编十倍!”
“啊?”
“十倍!”
看着辛弃疾认真的神情,赵眘又试探道:“你是说官员扩充十倍,还是吏员也扩充十倍?”
辛弃疾摇了摇头:“官,吏,卒,尽数扩充十倍!”
赵眘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吗?”
“怎么说话呢,二哥!我怎的就疯了!”
“皇城司提举一人,提点三人,勾当五人,公事十人,官一十九人,吏点检文字使臣、法司使臣、主押官、押司官各二人,前行五人,后行、曹司各四人,表奏司、正名贴司、私名贴司、专知官、副知官各二人,共三十一人。而兵卒,足足有八千人,你这也要翻十倍?那便是八万人啊!我大宋还没有哪一军有八万人啊!”赵眘拍着桌子歇斯底里道。
辛弃疾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在赵眘身上擦了擦,解释道:“二哥,反正临安的禁军也没战斗力,不如解散了,让皇城司来护卫!正好王真人来了,让他来做皇城司的教头!”
“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赵眘揉着眉头道。若是换个旁人来说这话,免不得有造反的嫌疑,但辛弃疾并不会!
辛弃疾笑嘻嘻道:“二哥,你想啊,皇城司的职责是什么?”
赵眘没好气道:“护卫京城,收集情报!稽查违法乱纪!”
“着啊!”辛弃疾凑一拍桌案。
“着什么着?着哪了?”赵眘更是火大,这说话能靠点谱吗!
辛弃疾耐心解释道:“皇城司护卫京城,那大宋的京城是哪?”
“临……”赵眘忽地醒悟,放下了手中的鸡腿,“东京开封府,西京洛阳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
临安是行在,虽然当今大宋的实际执政是在临安,但法理上的四大京城都在金国境内!
“你想要用皇城司北伐?”赵眘完全冷静了下来!
辛弃疾却摇了摇头:“不止皇城司,不死军也须扩编!”
赵眘即位之前,自皇城司与禁卫军抽调精锐,由张荣训练,成立一支新军,以应付登基时的突发状况。
当日田师中谋反,赵眘亲自赐名不死军!
此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乃是目前京城最有战力的一支军!
但只有一千人!
若是此军也扩编十倍!
赵眘心动了!
随即又不心动了!
“钱从哪来?”赵眘垮着脸问道。
“不是说了吗?裁撤禁军啊!”辛弃疾嫌弃的眼神看着赵眘!
一丝微笑爬上赵眘的嘴角!
当年大宋初立,便是从各地军方军调精锐充入禁军,提高俸禄,其时禁军战力甲于天下,而地方军则沦为老弱病残!
此举一方面加强了大宋战力,一方面削弱了地方势力。
如今禁军糜烂,何不再来一次!无非是换了个名目!
两人埋头谋划细节!
兵贵精而不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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