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我还真有个办法!”陆游将条凳端到赵眘面前,坐了下来。
“有何办法?”
“你作为皇帝的薪俸是固定的,这也没法,但若是你多担个官衔,不就……”
“不成!”赵眘与李清照异口同声道。
“此例一开,将来的皇帝在自己身上多揽些官衔,奢靡之风只怕再起!”
陆游不以为然:“不怕,你看,若是做文官,与皇权颇有冲突之处,但若是任武将,便无此担忧!日后的皇帝若想循了你的例子,便领兵打仗去,只要他有胆子领兵上前线,多拿些钱无妨!”
赵眘猛地站了起来!
是啊,自己的武艺上阵杀敌自然无虞,领个将衔无妨。
将来自己的子孙若是敢上阵杀敌,多拿些钱又何妨!
赵眘吐出口中草秆,拍了拍屁股上的碎草,拔腿出了院子。
“你去哪?”
“去寻三弟,我都有钱了,多买些菜!”赵眘的声音逐渐消失。
李清照揉着眉头道:“咱大宋这官家,这是好事啊还是坏事!”
陆游回道:“您想想上皇!想想渊圣皇帝!道君皇帝!”
“好事!妥妥好事!”李清照从未这般坚定!
李清照招呼陆游吃茶:“来来来,吃茶,满肚子坏水的小子!”
陆游正要反驳,李清照又道:“要对付秦桧那种脏东西,还得靠你,我那小外甥性子太直!”
听到这番评语,陆游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但又不十分准确。
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啊!
“夸你呢,小子,怎么傻乎乎的!”李清照似乎有读心术。
果然是人老成精,自己在她面前还是太嫩了!
陆游收敛心神,决心再不能露出破绽。
然而下一句又让他失了神。
“你说那巨熊跟我家大黄二黄是不是性子差不多!”
陆游整个人蹦了起来:“李易安,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是真要去收服那头熊吧!”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叫姨!”
陆游一把抓住她的胳臂:“你快说,你开玩笑的!”
李清照嘴一瘪:“疼!”
陆游虽然不似辛弃疾赵眘般武艺卓绝,但也是多年锻体,剑术精熟,这下觉得有些用力,当真是会抓疼这个七十二岁的老妪。
连忙松了手:“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多想啊!”
李清照噘着嘴,双手撑着下巴:“我看你有只狸奴,小外甥有只山君,官家有只笨狼,偏我没有!”
陆游见他露出小女儿态,无奈哄道:“你的最多啊,你看,好多鸡,好多……两只鹅,还有两只大黄狗!”
大黄狗抬了抬眼皮,继续晒太阳。
大白鹅则不同,看陆游指了他们,便伸展开翅膀,昂起头,展示着自己的威武霸气!
李清照一看又不乐意:“你看,它们好傻,不好玩!我要大熊大熊大!”
陆游苦着脸道:“姑奶奶,咱们这都是小可爱,那巨熊可是猛兽!”
“难道老虎都不算猛兽了?那狼……那狼算了!”
“仲谋是自小养的,自然不同!”
“你们就是欺负人,若是先夫在时,我要什么他定然是要想办法做到的!”李清照有些泫然欲泣。
陆游抹了抹脑袋上的不存在的汗水,心道幸亏没真让她去做三司使,这姑奶奶闹起来可咋办,上哪再寻个赵明诚来!
说了许久,丧权辱国地答应让三小只时不时来陪她,这才展颜露出笑容。
三小只中也就仲谋能单独来此,婉儿的智慧略逊色一些,瓦基里亚则是既笨又慢!
只是陆游此时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只能没头没脑答应下来再说。
好在辛弃疾与赵眘很快回来了,这让陆游安心了不少,姑奶奶再闹一回可受不了。
后来陆游才发现,李清照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只是有些真性情,而且她确实有做一个十分缜密的抓熊计划……
“不是买鸡去了么,你们怎的两手空空?”李清照疑惑问道。
辛弃疾闻言马上凑上来道:“姨娘我说与你听,我都买好鸡了,结果二哥寻了过来,说你今日定然不肯下厨的,他就会个烤肉,成不得宴席。于是拉着我去了望湖楼买了许多外送!”
李清照怒目圆睁,盯着赵眘。
赵眘不乐意了:“三弟,你怎的转头就将我出卖了,那望湖楼可是我算的钱。”
见李清照依然怒气冲冲盯着他,又道:“真不怪我,那个,整日里读书习武,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晓得火头之事!这个,不读书,不习武,整日价四处告密,哪里有时间鼓弄炊烟!我随军时只学了个烤肉!”
辛弃疾面红耳赤:“我怎么不读书了,每日读许多书的,我在龙图阁待的时间比你多!”
这回反倒是陆游气不打一处来,好嘛,你填词这般好,还这般努力读书,词中典故多得有时候自己读反应不过来!
习武之事就更气了,好嘛,每日里也不习武,然后就天下第一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明明曾几先生说自己是不世出的天才,怎么跟三弟一比样样不如人!
难道真的要像易安居士所言,走阴诡之道?
心高气傲的陆游备受打击,垂头丧气!
赵眘倒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诗词歌赋自己是不成的!武艺嘛,不论什么招式只要自己见过一次,第二次绝不可能占得任何便宜!因此从来也不惧任何人!
李清照似是看穿了他们的小伎俩,笑道:“天赋这种东西,不必强求的,我父亲师从小苏学士,但是写出来诗词狗屁不通,形散神更散,只能靠多用些典故糊弄旁人。赵明诚诗词皆不成,但论金石学,前无古人!即便是欧公创此道先河,却也逊他一筹!务观虽然填词不如幼安,但写诗远胜,何必舍长而取短!”
见赵眘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李清照没好气道:“我不通武艺,别看我!还有啊,你答应我的三司使呢,怎么没影了!”
赵眘顿时尴尬了,当时还是对现今的朝堂想得简单了,这些文官的阻力超乎想象的大!
为了通过一个申严诬告加等法都费了好大劲,想让女子做三司使,扒了自己皮都未必能行!
即便这个女子是李易安!
陆游好奇问道:“你果真想去做这个劳什子三司使么?”
“不愿!”李清照干脆道。
“那你……”
“我去不去是我的事,他给不给是他的事。”
见三人一脸噎着的表情,李清照又道:“虽然我不愿,但我觉得此事对于大宋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个转变的契机!比如梁红玉若是能领兵打仗,只怕也是名将之属!”
赵眘感慨道:“说得是啊,此事当效大唐,只是还须等待时机!眼下这一件天大的事先做下来。”
众人都知道他说的这件事是岳飞案,顿时有些烦闷,虽然有了许多证据,却还是不够直接有力,又有外力阻挠,只怕此事难如登天!
李清照见氛围有些不对,打断道:“你们可曾沽酒来吃!”
辛弃疾惊愕道:“姨娘!整个临安城,哪里还有比你这更好的酒!”
“喝完了!”李清照双手一拍,没奈何!
“姨娘,上次我看还剩了好几个梅瓶!怎么……”
“我还没说你们几个猴子,上次到现在多久了,也不知道来看望我老人家!”李清照佯怒。
“行行行,姨娘,你别说了,我去沽酒!”辛弃疾屁滚尿流!
“等等我也去!”赵眘追了出去!
陆游刚刚从沮丧中回过神来,已然来不及了!这俩小子,又将自己丢下了!
“你这什么眼神!我很可怕吗?”李清照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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