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仓皇而逃的秦桧,完颜宗贤道:“其实我也不知其中详细,破辽之后我便一直留在辽地安抚百姓,并未随军南下。后因不喜他们烧杀生民过甚,都元帅也从不与我谈论军中之事!”
赵眘微笑道:“其实这本就是明摆的事,仓皇而逃更是说明了问题,只是咱们拿不着证据而已!”
“拿不着证据便不杀了吗?”完颜宗贤喃喃念叨着。
秦桧退去,本来接着审也无妨,但罗汝楫也不在,当年陷害岳飞之人都不在,审得便不痛快,只好宣布暂停审理,容后再审。
翌日,皇城司来报,秦桧病了!
病了?
真病还是假病?
岳飞案审得无疾而终,现在高悬免战牌是什么意思!
实在不行那可就强行开审了,管你来不来!
虽然缺了点爽快,但能给岳元帅恢复名誉,基本目的能达成了。
但事情不可能这般顺利,秦桧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辛弃疾与赵眘正喝着闷茶,司天监来信。
辛弃疾眼睛顿时明亮起来,新式火铳这般快就弄出来了!
两人火急火燎冲了出去,把信使吓了一跳。
揭开封签,展信开来,上下一扫,压根没有火铳两字。
两人不禁有些失望。
但随即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加工网孔铁甲片的机床调试好了!
“啥意思?”赵眘问道。
辛弃疾脑中快速模拟金式沙甲构型,随即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二哥,咱们的铁矿开采进度如何?”
赵眘道:“繁昌矿,凤凰山矿,信州铅山矿,抚州东山矿,黄州大冶矿,都已经加速开采。但都还在扩充矿道,想要大量出产,还需时日。另外工部派出了十多个探矿队,但这个需要更久!”
辛弃疾眉头微皱,喃喃道:“太慢了!”
“你先说说这个什么机床意味着什么?”
辛弃疾看着他的眼睛道:“意味着胡建国给你的沙甲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赵眘闻言一怔,随即大喜:“果真如此?走,去寻张浚,再派人手,去采矿!”
“造甲的钱呢,沙甲的缝制人手呢?”辛弃疾还是有些苦恼。
“要不怎么说去寻张浚呢,老狐狸肯定有办法说服工部,户部还有军器监!”
元丰改制后,三司使的职权逐渐回到户部,南渡后三司使这个职位更是空了近三十年!
而户部尚书也不过是个荣誉头衔,职权在侍郎其其他官员。
因此赵眘才想着重启三司使,让税收与度支再度分开,谨防贪腐。
这个事情此时却是困难重重,权力分散在整个户部,那都是秦桧的权力范围,你若是再弄出个三司使来,那谁知道这个人是谁,以赵眘的尿性,绝不可能选一个秦桧党!
更无奈的是,现在正式的户部侍郎也空缺,而权户部侍郎是曹泳!
临安知府曹泳!
潜逃不知在何处的曹泳!
“曹泳潜逃不是好事吗?”张浚推了推鼻梁上的叆叇,这玩意虽然老早就有了,但最近买的这副特别清晰,看书是方便多了。
“没有户部侍郎,那此事去寻户部度支司郎中徐宗说与员外郎林一飞!”张浚继续道。
“可这也不成啊,徐宗说是秦桧党羽,林一飞是秦熺党羽,自不会顺从!”赵眘苦恼道。
“此事也未必!其一,徐宗说是个聪明人,秦桧的处境他很清楚,汤思退都知道开始摇摆了。其二,这制作新型甲胄,又不曾得罪秦桧,他又何必因此忤逆了官家。其三,曹泳潜逃,侍郎之位空缺,这是正三品,且是户部实权第一人!他徐宗说不过是个乃是从六品,若是办好了……”
说到此处,一丝微笑爬上了张浚的嘴角。
赵眘恍然大悟,经张浚这一番分析,似乎都不是事!
“妙哉!此事就劳烦张相公了!”
张浚的笑容僵在了嘴上,随即再次漾散开来:“官家,不是微臣不愿意去,只是微臣与秦相这关系特殊,反倒是招那徐宗说防备!”
赵眘挠了挠头:“说得也是,那谁去好呢?”
张浚笑道:“微臣保举一人,此去必然建功!”
“谁?”
“吏部右选郎中陆游!他是官家的结义兄弟,此去,那徐宗说自然知道该如何选!”
“好!我让他来张相公府上请教一二,再去寻那徐宗说!”
“不必!不必!陆游此人机敏过人,微臣早就见识过了,他自去无妨!”想起永州竹屋往事,恍如隔世!
出了张浚府上,辛弃疾问道:“二哥,你果真不知道让大哥去最好?”
赵眘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
辛弃疾迷惑不解,又问道:“那工部与军器监……”
“钱到位了,其他都不是事!”
很快,陆游回来了,深深皱着眉头。
赵眘与辛弃疾对望一眼,心下一沉,事情不妙啊!
“怎么了,那徐宗说不从吗?”辛弃疾问道。
陆游寻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徐宗说对我去寻他很是欢喜,但……”
“你快说啊,但什么!”辛弃疾急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什么意思?”赵眘大概知道了,但犹自不死心问道。
“度支差不多处于一个平衡状态,还有些欠缺,拿不出额外的钱来啊!”
“禁军比靖康前大幅缩减了,按理不至于啊!”赵眘也急了。
“岁入比靖康前也缩减了许多啊!而且和议前提前征了三十年的税,难道还要继续支未来三十年的税么?”陆游苦恼道。
赵眘有些懵了:“金国工厂的钱哪来的?”
辛弃疾恨铁不成钢:“你没看到他们的百姓什么样么?”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我不懂这个,你问大哥!”
“你看我的样子像懂吗?”
兜兜转转,三人再次找到了张浚。
南渡后就是赵鼎张浚辅佐赵构将整个框架建立了起来,想来有些经验。
“银钱之事,无非是开源节流,开源我不懂,但可以举荐一人!”张浚招呼众人坐下,又将来一些茶点。
“何人?”
“宣州知州李椿年!此人之前呈过一份税法变更之法,我觉得极有见解!”
“那你为何没推行?”辛弃疾问道。
张浚面露尴尬,也不回答。
陆游肘尖撞了一下辛弃疾,这家伙太过直白。
辛弃疾虽然直,却不傻,便不再问。
“张相公,这节流又怎么说?”陆游问道。
“其实也说不上节流。建炎南渡之后,禁军由百万缩减为十二万,饷银从四千万贯降为六百万贯!”张浚掰着指头道。
赵眘点了点头:“这也是岁入大幅缩减后依旧能勉力支撑最重要的原因!”
“然靖康前军器费用为三千万贯,去岁为两千万贯,缩减了不到一半!”
“啊!”赵眘猛然惊醒,“靖康后裁冗兵,练精兵,军器所费并未减少,然新式火铳既然已起,步人甲当废,长枪朴刀大斧也可适当缩减。”
“这部分银钱用来制作沙甲倒虽然还差许多,但将就能开工了,只咱们还需准备更多的银两啊!”辛弃疾捏着眉心道。
赵眘知道他说的是新式火铳,那个只怕更费银钱!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把那个李椿年召回,这两条先做好,后面再想辙!”
从张浚府上出来后。
“大哥,我看那张相公似乎言语未尽,为何急着走啊!”辛弃疾问道。
“下一步便是裁撤冗官了,此计他不能说,还有就是降低薪俸,也是个饮鸩止渴的法子,他也不能说!他心里有数,咱心里也有数!”
“哦!”辛弃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还有个地方可去!”赵眘眉毛微微挑了起来,嘴角露出微笑!
“哪里?”
“市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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