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雍在金国时,差点害死自己两兄弟。
也差点害死完颜亮。
那一日献计害秦桧。
今日出言挑拨两兄弟!
这家伙是害人有瘾吗?
至于秦桧。
不必怀疑!
他真的有瘾!
赵眘看着秦桧那张干瘪的脸便心生厌恶,下令即刻开审!
杨揆屁滚尿流了,年轻的李垕成了今日大理寺的唯一代表。
李垕一拍惊堂木,这本是震慑人心之用,然而在广阔的太庙草甸上,却如蚊蝇嘶鸣一般,毫无威严。
“鄂州军徐庆何在?”
今日皇城司负责治安,审案现场执法之事便交还给了刑部,叶叁一挥手,刑狱司司吏引着徐庆入了场。
徐庆久在军旅,对于这个大场面倒也没有丝毫胆怯,昂首阔步而入!
李垕见他到场,又道:“你的书信皇城司去鄂州查实过了,确实无异!”
“大人明察!”徐庆并不意外,但心情还是有些激荡。
杜莘老接口道:“除此之外,也查实姚月,吉青,牛皋也收到了类似书信,当年交给了时任殿中侍御史的罗汝楫罗大人,请问罗尚书,当日这三封书去了何处?”
罗汝楫没有了当日的惊惶失措,站起来回道:“当年本官是殿中侍御史,自然是交给了上官!”
“上官是谁?”杜莘老问道。
“中丞何铸!”
“何铸何在?”
“何中丞历经数贬,三年前死于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任上!”
死无对证?
李垕笑了,朗声道:“传何铸!”
这一声一出,罗汝楫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秦桧也猛地睁开了眼!
难道何铸未死?
然而当他们看到走过来是一个头发乌黑,身形矫健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一个小厮,顿时放下了心。
何铸若是活到今日,应当在六十七岁!
中年人身着布衣,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
“何铸之子何尚一拜见官家与诸位大人!”中年人自报家门。
是何铸之子啊!
秦桧与罗汝楫同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本人来,都可搪塞过去!
随即看到何尚一将一个白玉坛子放在面前的地上,再三叩首!
所有人都知道了坛子中乃是何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李垕所言传何铸,并非虚言!
赵眘道:“爱卿既殁,何以火葬,火葬也非我大宋习俗。”
何尚一并不起身,回道:“回官家,家父生前曾言,既知秦相误国而不能去,是不忠也!知岳元帅冤屈而不能救,是不义也!在大宋为官而害民困苦,是不仁也!人生四至,只得一个孝字,而苟活至今,实不敢留此污秽之躯在宋!因此嘱咐不孝子焚烧其躯,稍慰平生之憾!”
张浚嗤笑道:“何铸本是秦相幕僚,贪腐陷害无恶不作,怎的今日便成了忠义之士!”
赵眘斥道:“张相公,朕知你与何铸有隙,只是何爱卿业已亡故,何以如此凉薄!”
张浚被斥责,却是丝毫不让:“官家,微臣与何中丞并无半点私怨,然此人攀附秦桧,清除异己,构陷忠良!怎能以一封绝笔便将生前之罪一笔勾销!”
赵眘皱眉,何铸是怎样自己自然知晓,然今日是为岳飞之案而来,张浚却纠结于何铸的罪过,不分轻重缓急,难怪斗不过秦桧!
何尚一道:“张相说得是,因此父亲说有负黎民,是不仁也!今日此来,并非为了开脱,而是为了能为大宋再做点事,能弥补一些便好一些!”
张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何尚一诚恳,便坐下不语。
辛弃疾坐在太庙顶上,摸着下巴沉吟不语。
那一日在永州初见,只觉这张浚极会借势,又极圆滑,但今日所见,全然不同,这中间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
李垕见无人捣乱,开口问道:“何尚一,适才罗尚书有言,将姚月,吉青,牛皋三人的书交给了尊父,未知此事可有佐证?”
何尚一道:“家父将当年所见岳元帅案写了下来,尽在此处,草民也曾读过,未发现提及姚月,吉青,牛皋之书。反说岳元帅部下,无人为其做证!”
李垕闻言道:“甚好,这些案卷我一一过目,核实详情。罗尚书,我问你,你又有何话说!”
罗汝楫冷哼道:“想是何大人年老昏聩,忘却了罢!”
何尚一看了他一眼,眼中冒出火来,强压怒气道:“家父这些案卷乃是被贬岭南之时即书下!那时岳元帅刚刚遇害,哪里有昏聩一说!”
罗汝楫闻言丝毫不惧,哈哈笑道:“原来如此,被贬岭南,心怀怨愤,因此构陷我等!”
“老匹夫!”何尚一哪里忍耐得住,挥拳便砸向罗汝楫!
旁边站立的皇城司勾当彭仲庄便即出手,在他腕上轻轻一搭,何尚一便即软倒。
罗汝楫藐视地望了他一眼,一口浓痰吐在何尚一头上!
赵眘大怒,这老匹夫这等没人样!
太庙顶上幽幽传来一道声音:“何尚一欲展匹夫之勇,殿前失仪,罚俸一年!”
罗汝楫疑惑地朝着辛弃疾望去,难道此人想要攀附自己,因此示好?
随即下一句话更为清亮:“罗汝楫吐痰,殿前失仪,身为尚书,罪加一等,罚俸两年!”
罗汝辑气炸了!
这处罚看起来公平,但这何尚一是草民,又不领朝廷俸禄。自己可是吏部尚书,全天下除了皇帝之外,即便秦桧张浚的薪俸也相差无几,只是碳敬略差些而已!
相当于拔了何尚一一根头发,随即断了自己一条腿,这是哪门子的公平!
然而多年官宦生涯,使他城府如海,沉稳道:“你皇城司凭什么罚我!”
辛弃疾自然不懂宋律,李垕却是懂的。
却见他开口道:“按宋律,殿前失仪当以斥责!”
罗汝楫大笑道:“如何!斥责而已!当年包中丞唾仁宗皇帝之面,也不见受了罚!”
“等会!斥责是不是该朕了!”赵眘插口道。
李垕点了点头!
赵眘笑呵呵正了正直翅幞头!
“那个何尚一,罗尚书唾了你,你唾回来,此事便了!”
刚爬起来的何尚一都懵了,朝当朝尚书唾口水?
这……
罗汝楫吓得站了起来,让这草民吐口水?那还不如罚俸了!
“官家,不可!万万不可!”
赵眘笑呵呵道:“罗尚书,莫要着急,朕知道你委屈,定不会让那爬太庙的猢狲罚你俸银,只消让此人唾一口即可!”转头对着何尚一道斥道,“要大口,浓的!”
罗汝楫头皮都竖起来了:“不可,不可啊官家!你还是罚我俸好了!三年!”
赵眘敛了笑容:“大宋律不让罚俸,你要让朕罪犯宋律么!”
罗汝楫忙跪下道:“官家,老臣侍奉赵氏四十有三年,纵然有罪,也请开恩啊!”
赵眘摇头道:“大宋乃是宋人的大宋,非我赵氏独有,你连这一点都弄不清楚,却不知做的什么官!”
秦桧咳嗽了两声道:“官家!士可杀不可辱啊!”
赵眘闻言嘲讽道:“哦?那他缘何侮辱何尚一!”
秦桧道:“何尚一并非士人!”
赵眘哈哈大笑道,如同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陈亮何在!”
陈亮停下手中笔,起身道:“臣在!”
“告诉秦相,何为士!”
陈亮长揖一礼,起身望了一眼一万多看着自己的百姓,昂然而立,大声道:
“夫士者,不畏强!不盲从!仁则爱护黎民,惩恶扬善!义则顶天立地,吞吐浩然之气!礼则明言正形,为他人表率!智则匡扶社稷,抚慰苍生!信则禀尾生之志,言出必践!勇则沙场争先,守疆护土!孝则秉承遗志,言行合一!何尚一所为,仁义孝俱全,真士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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