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时间,贾将就把前世大学军训那套站军姿、队列、转向等内容,填鸭式地灌输给了那十个新兵。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这些底层士兵为了那“每天一顿肉”,学得格外卖力,比当初训练阳府那些娇贵女眷时进度快多了。
贾将看着他们虽然动作还显生涩,但态度认真,心中颇为满意。
照这个势头,最多三五天适应期,就可以开始上强度,进行些基础的格斗和侦察训练了。
眼看日头偏西,他打发那十个累得够呛的新兵回去休息,自己也准备回营帐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训练步骤。
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正是周敏的亲卫副统领,余霜。
“贾统领,元帅有请。”
说着,她侧身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敏找我?
贾将心里咯噔一下,这么晚了,难道是关于昨天肖明珠那“投名状”的事,她想清楚了?
贾将眼神闪烁,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但无论周敏作何选择,在他看来,都逃不出自己昨天精心铺垫好的那个局。
就算是放弃潜伏计划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要是同意计划话就更加的美滋滋,快乐享受信任。
“霜姐姐,什么时候跟我这么生疏了?”
贾将一边跟着余霜往帅帐走,一边凑近些,压低声音,试图用以往那套略显轻佻的语气拉近关系,套点口风。
余霜却像是没听见,目不斜视,脚步不停。
直到能远远看见周敏帅帐的轮廓时,她才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飞快地看了贾将一眼,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
“元帅她……今日心情似乎不佳,你说话小心些。”
说完,立刻扭回头,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贾将一愣,连忙道:“多谢霜姐姐提醒!”
在听着贾将口头上的感谢,却不见有一丝其他动作,余霜在扭回头的瞬间,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进入帅帐,只见周敏正伏在案前,手指按着眉心,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连他进来都未曾察觉。
帐内灯火摇曳,映得她侧脸轮廓显得有些苍白和疲惫。
贾将不敢怠慢,上前几步,抱拳躬身:“卑职贾将,拜见元帅大人!”
周敏闻声,这才抬起头。
她的目光落在贾将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贾将,你来啦。”周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不知元帅召见小人,有何要事吩咐?”
贾将绝口不提昨天那令人尴尬的“投名状”,装傻充愣是第一要务。
天知道这老娘们经过一晚上思考,脑回路又清奇到了哪里?
他可不想主动触霉头。
周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听云烟说,你今日从她那里,挑选走了十名士兵?”
贾将心里顿时一紧!
糟了!
难道是怪我先斩后奏?还是她改了主意,不想给我人了?
贾将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脑筋飞速转动,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元帅,小人……小人是想着,既然要为元帅办事,手下总不能无人可用。提前将人手备齐,稍加训练,免得临时需要时手忙脚乱,耽误了元帅的大事。”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周敏的神情。
周敏听了,不置可否,只是用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倒是有‘先见之明’啊。”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但结合她那眼神,贾将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沉默着,不敢接话,静静等待周敏的下文。
周敏从案后站起身,缓缓踱步到贾将面前,距离很近,那双锐利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贾将,”周敏带着一股压迫感,“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老身?所以才提前准备好人手?”
算准?
算准什么?
贾将一头雾水,心里直打鼓。
不是说选人的事吗?怎么又扯到别处去了?
“老夫人,小人……小人愚钝,实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
贾将继续装傻,脸上写满了无辜和困惑。
在这种搞不清对方真实意图的情况下,装傻是最安全的策略。
周敏看着他那副“纯良无知”的样子,心里一阵无语。
这家伙,滑不溜手,真是一点风险都不肯冒。
周敏懒得再跟他打哑谜,索性直接挑明了话题:
“关于肖明珠索要的那个‘投名状’,你怎么看?”
果然是为了这事!
贾将心里暗道。
昨天不是你自己说要静静吗?
怎么静了一晚上,反过来问我怎么看?
我当然是睁着眼睛看啊!
但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愤慨,语气激动地说道:
“小人认为!那肖明珠分明是心怀叵测,其心可诛!她提出如此卑劣的要求,就是要玷污阳家清誉,从内部瓦解阳家,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啊!”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完全是一副忠心耿耿、为阳家声誉着想的模样。
周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本以为贾将会顺水推舟,毕竟执行这个“任务”对他而言似乎并无坏处,甚至可能……乐在其中?
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出乎意料。
“你的意思是不交这个投名状了?”
周敏继续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能交!”贾将立刻接口,表情痛心疾首,仿佛周敏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但他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
“等等……老夫人,您……您该不会是打算……同意吧?”
贾将上前半步,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持:“老夫人,糊涂啊!此事万万不可。”
贾将这番表演,声情并茂,将一个忠仆的忧虑、焦急和“敢于直谏”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敏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对贾将这番“激烈”的反应颇为满意。
她要的就是贾将这种为阳家着想的态度。
周敏缓缓踱回案后,重新坐下,目光深沉地看着贾将:
“贾将,老身且问你。”
“个人之荣辱,与阳家满门之生死存亡。”
“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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