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抽签结束,各区域执事开始高声宣读首轮比试的对阵顺序。每个被念到的名字,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丙字区域三号擂台,第三场——李无劫,对阵,王浩!
当执事清晰地将这一对阵念出时,丙字区域,乃至附近其他区域听到这消息的弟子,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依旧闭目坐在角落的身影,以及那个摩拳擦掌、满脸狞笑的壮硕弟子。
“果然对上了!”
“这下彻底没悬念了,王浩的破山拳,据说能开碑裂石,李无劫拿什么挡?”
“我猜他撑不过三招!”
“三招?你也太看得起他了!王浩师兄盛怒之下,恐怕一招就要让他躺下!”
几乎没有人看好李无劫。尽管他报名时的表现诡异,但在绝大多数人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凡脉就是凡脉,废物就是废物。短暂的异常,无法扭转他们基于“常识”的判断。王浩的强悍是众所周知的,而李无劫的“强悍”,则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性,在笃信实力的修士眼中,未知往往等同于虚张声势。
王浩听着周围的议论,感受着那些投向自己的、带着敬畏和期待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示威般地朝着李无劫的方向挥了挥钵盂大的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
“废物,好好享受你最后这点安静时光吧!”他低声狞笑。
而李无劫,对于自己被安排在第几场,对手是谁,似乎毫不在意。他甚至没有因为比试临近而调整呼吸,依旧保持着那亘古不变的沉寂姿态,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针对他的所有议论,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这种极致的平静,与王浩那几乎要溢出来的躁动和杀意,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高处的观礼台上,一些目光也偶尔扫过丙字区域。
外门执法长老严正清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外门大比鱼龙混杂,出现一两个看似异常的弟子并不稀奇,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他更关注的是那些早已声名在外的天才弟子。
其他一些长老和执事,也大多如此。李无劫的名字,或许因为昨日的风波短暂地引起了他们一丝注意,但也仅此而已。一个凝气六层的弟子,还不足以让他们投入过多关注。
唯有一座靠近边缘的观礼席上,一位身着月白道袍、气质清冷如冰莲的女子,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李无劫身上停顿了稍长的一瞬。
正是苏月凝。
她之前便因妖兽园外围的异常波动而对李无劫留有一丝印象,此刻亲眼见到本人,那种感觉更为清晰。这少年,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是来参加决定命运的大比,倒像是来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而且,在他那平静的外表下,她体内那“先天寒脉”竟再次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不可察的共鸣。
“有点意思……”苏月凝心中轻语,淡漠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但她依旧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将这观察默默记下。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丙字区域的前两场比试很快开始,又迅速结束。胜者欢呼,败者黯然。擂台之上,灵力碰撞,光华闪耀,引来阵阵喝彩与惊呼。
终于——
“丙字区域,三号擂台,第三场!李无劫,对王浩!双方登台!”
执事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区域。
唰!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王浩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发出一声低吼,如同一头压抑许久的凶兽,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腾空而起,带着一股恶风,“轰”地一声,重重砸落在三号擂台之上,震得擂台表面的防护光幕都荡漾起一圈涟漪。他双臂肌肉贲张,灵力涌动,凝气五层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带着破山拳特有的刚猛与暴烈,气势汹汹!
“李无劫!给老子滚上来受死!”他朝着台下依旧静坐的李无劫,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咆哮,声震四野。
这一声吼,将全场的气氛瞬间点燃,也将在场几乎所有观众的期待感,拉到了最高点!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归来的“废物”,要如何应对这明显的强敌,是狼狈认输,还是被瞬间碾压?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李无劫,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眸中,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没有丝毫即将登台战斗的紧张或兴奋。
他站起身,没有像王浩那样炫技般的腾跃,只是迈开脚步,如同寻常走路一般,不疾不徐地,踏上了通往擂台的台阶。
一步,一步。
他的动作从容得近乎悠闲,与擂台上王浩那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气势,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这反常的平静,让原本喧嚣的现场,竟渐渐安静了下来。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开始取代之前的兴奋,悄然弥漫。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个一步步踏上擂台的青衫身影。
他们预想中的恐惧、慌张、乃至绝望,都没有出现。
出现的,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以及,在那平静之下,仿佛正在缓缓苏醒的,令人不安的东西。
风暴来临前,往往是死寂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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