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带着清澈的暖意，透过厨房的纱帘，在弥漫着水蒸气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柔和的光柱。灶台上，一口砂锅正咕嘟咕嘟地唱着歌，白色的米粥在锅中微微翻滚，冒出带着米香的、温暖的白气。云疏穿着那身深灰色的居家服，袖子挽到手肘，正用长勺不紧不慢地搅动着粥底，防止粘锅。旁边的小碟子里，摆着几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边缘焦黄酥脆，中心蛋黄将凝未凝，还有一小碟淋了香油的榨菜丝。
第一个被这香气勾来的是小林皓。他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揉着惺忪的睡眼，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地跑到厨房门口，小身子靠在门框上，像只循着鱼腥味的小猫，用力吸了吸鼻子，含糊地嘟囔：“老祖宗……好香啊……”
云疏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看着锅里的粥，只淡淡应了一声：“嗯，去洗脸。”
小林皓“哦”了一声，却没立刻挪窝，眼巴巴地看着那碟金灿灿的荷包蛋，偷偷咽了下口水，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跑去卫生间。
孩子的动静像是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唤醒了沉睡的屋子。
紧接着，念安也被楚雨薇牵着走了出来，小姑娘穿着毛茸茸的兔子睡衣，小脸红扑扑的，看到云疏在厨房，细声细气地说了句：“老祖宗新年好。”
“新年好。”云疏这才回过头，对着念安微微颔首，目光温和。
林战打着哈欠从地铺上坐起来，伸懒腰的动作扯得衣服窸窣作响，他嗓门洪亮，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嚯！这粥香！老祖宗，您这手艺绝了！比我家阿姨熬得还勾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开始卷铺盖。
楚天明、沈墨等人也陆续醒来，互相道着“新年好”，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生机。苏雅和陆芊芊主动走进厨房，帮忙拿碗筷，布置餐桌。秦雨柔则轻声安抚着还有些起床气、赖在妈妈怀里不肯动的女儿思瑜。
不一会儿，小小的餐桌就被围坐得满满当当。白瓷碗里盛着粘稠滚烫的白粥，金黄的荷包蛋，青花小碟里的榨菜丝，还有几碟昨晚剩下的、被重新加热过的精致点心。简单，却充满了家的暖意。
“来，都趁热吃。”楚雨薇作为女主人之一，温柔地招呼着。
小林皓早就迫不及待了，吹着气喝了一大口粥，烫得直吐舌头，又赶紧夹起整个荷包蛋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得起劲，含混不清地说：“好次（吃）！”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战好笑地看着儿子，自己却也喝了一大口粥，满足地叹了口气，“舒坦！新年第一顿，老祖宗亲手熬的粥，这福气！”
念安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动作秀气。晓七则对那碟榨菜丝更感兴趣，一根一根地夹着吃。
“今天天气真好，下午带孩子们去新开的那个儿童乐园看看？”苏雅一边给身边的晓七擦掉嘴角的粥渍，一边提议。
“我看行，”林战接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祖宗，您一起去不？”
云疏正用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闻言眼皮都没抬：“不去，吵。”
林战嘿嘿一笑，也不勉强：“得，那您在家清静，我们带这群小猴子去撒欢。”
楚雨薇则和秦雨柔低声商量着下午去采购些新鲜食材，准备接下来几天的家常饭菜。沈墨和楚天明讨论着年后各自工作上的一些安排。
话题琐碎而平常，围绕着新年的第一天该如何度过。没有惊天动地的计划，只有柴米油盐和陪伴家人的打算。阳光洒在餐桌上，照亮了碗里升腾的热气，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放松而满足的神情。
云疏安静地吃着早餐，听着耳边的交谈声、碗筷碰撞声、孩子们的咀嚼声。他吃得不多，但吃得很慢，仿佛在细细品味这粥的温润，也像是在品味这喧闹中的宁静。
他看着小林皓因为一个荷包蛋而心满意足，看着林战和楚天明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争辩两句又哈哈大笑，看着楚雨薇温柔地照顾着每个孩子，看着苏雅和陆芊芊低声细语地商量……
这一切，都与他万载记忆中的任何场景都不同。没有力量的碰撞，没有命运的抉择，只有最平凡、最琐碎的人间烟火。
而他，身在其中。
一碗粥见底，他放下勺子。窗外，阳光正好，天空湛蓝。新年的第一天，就在这粥的暖香和家人琐碎的讨论中，宁静而温暖地铺陈开来。
他知道，这样的清晨，未来还会有很多。麻烦或许会有，但更多的，是这般浸润着阳光与米香的平常日子。生活，依旧会这样平凡而温暖地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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