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头,新立的“吕”字大旗与飘扬的“刘”字旌旗并列,猎猎作响,却总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隔阂与张力。吕布入驻已半月有余,并未如丧家之犬般萎靡不振,反而迅速以奋威将军、小沛相的身份,雷厉风行地开始了他的“份内工作”——练兵。这座徐州西北的门户,因这头困虎的入驻,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燥热的铁腥味。
城西,辽阔的骑兵校场。
蹄声如滚雷般连绵不绝,卷起的烟尘几乎要遮蔽午后的日头。大地在马蹄的践踏下微微震颤。
吕布精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块垒分明,汗水沿着脊沟滑落。他那标志性的虬髯似乎修剪过,但仍显狂放,那只独眼锐利如饥饿的鹰隼,扫视着场中奔腾的骑阵。他胯下的赤兔马宛如一团流动的烈焰,无论加速、转向、人立而起,都显得游刃有余,神骏非凡。他手中并未持那柄威震天下的方天画戟,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长长的、浸过油的坚韧皮鞭。
“快!废物!没吃饱吗?你们的速度连徐州运粮的驴车都不如!并州狼骑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吕布的咆哮声压过了数千马蹄的轰鸣,如同炸雷般在场中回荡,震得那些新募的骑兵耳膜嗡嗡作响,脸色发白。
场中数千骑兵,其中约三分之一是吕布从兖州带出来的并州老底子,虽然历经败绩,人马疲惫,但底子犹在,眼神中带着狼一般的野性和倨傲。其余则是刘备从本部军中抽调来的精锐以及近期在小沛附近招募的健儿,他们或许个人勇武不差,但骑术、配合以及与战马的默契,远不能与并州老卒相比。
吕布训练骑兵,自有一套极其严酷却高效的方法。他极端强调速度、冲击力以及无畏的冲锋意志。要求骑兵在高速奔驰中必须保持严整的楔形突击阵型,并能在这个状态下完成简单的骑射与精准的劈砍。训练强度极大,稍有差错,吕布手中的长鞭便会毫不留情地抽下,或是鞭笞士卒,或是抽打马臀,毫不容情。惨叫声与呵斥声时常混杂在蹄声中。
“并州的儿郎们!随某来!让这些徐州雏儿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冲锋!”吕布猛地一夹马腹,赤兔马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嘶鸣,如同一支离弦的火矢般射出。身后数十名并州老骑无需任何号令,几乎本能地催动战马,迅速形成一个尖锐、紧凑、充满杀气的矢形阵。他们的速度极快,人马仿佛融为一体,冲锋时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碾碎一切的惨烈煞气,卷起的烟尘宛如一条土黄色的巨龙,直扑假想敌阵!仅仅是观摩,就让人感到窒息般的压迫力。
这便是名震天下,让诸侯闻风丧胆的并州狼骑突击!一旁奉命观摩学习的刘备军中将领,如关羽、张飞派来的副将,皆面色凝重,暗自心惊。即便心高气傲如关羽在此,恐怕也得承认,在骑兵运用尤其是这种摧枯拉朽式的正面突击上,吕布确有其狂傲的资本。
与吕布的霸道狂野不同,张辽张文远负责的是更为具体和系统的战术操演。他顶盔掼甲,纵马于庞大的骑阵之中,声音沉稳有力,指令清晰明确。
“左翼!散开!呈雁行阵!迂回包抄!骑弓准备——三连速射!”
“右翼!锥形阵,突入敌阵侧翼!记住!你们的刀锋要劈砍的是马腿,是敌人缺乏防护的脖颈与腋下,不是他们坚固的胸甲!”
“换马!保持机动!记住!骑卒的命,一半在马背上!爱惜你们的战马如同爱惜你们的手足!”
张辽所展现的,是另一种风格的大将之风,严谨、高效、注重细节与配合。他善于调动部队完成复杂的战术动作,迂回、侧击、骚扰、追击,层次分明。在他的悉心调教下,新老骑兵的融合速度明显加快,虽然整体上仍不及那些百战余生的并州老狼那般凶悍无畏,却也渐渐褪去散漫,初具精锐气象,有了令行禁止的框架。
与城西校场震耳欲聋的喧嚣截然不同,城东的步兵校场则是一片令人压抑的肃杀与沉闷。
高顺如同一块冰冷的磐石,沉默地屹立在点将台上。他全身甲胄齐全,甚至连面甲都未曾推起,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冷澈如冰的眼睛。他训练步兵,方法近乎残酷的苛刻。
“陷阵营”攻无不克的威名绝非幸致。高顺练兵,首重绝对纪律、超越常人的体能以及坚韧不拔的意志。在他的理念中,军令之下,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或是燃烧的火海,合格的士卒也应毫不犹豫地踏步前进。
“举盾!”
“进!”
“刺!”
“收!”
动作简单至极,却要重复千遍、万遍,直到形成肌肉记忆,直到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也能条件反射般地执行。士卒们身负沉重的双层甲胄,手持加厚的大盾和超长的长矛,在烈日下挥汗如雨,每一个动作都必须用尽全力,整齐划一。稍有懈怠,动作变形,高甚至不需开口,只需那冰冷的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军法官手中的硬木军棍便会立刻狠狠落下,毫不容情。没有咆哮,没有怒骂,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力和对标准近乎变态的坚持。
他亲自挑选军中身材最为魁梧、耐力最为出众的士卒,着重训练其结阵、攻坚、城防。这些士卒使用的盾牌更大更厚,长矛更长更利,训练的是如何在疾风骤雨般的箭矢下稳步推进,如何用集体的力量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墙般撞开敌人的阵线,如何像最锋利的楔子一样“陷”入敌阵核心,死战不退。
刘备派来“协助”并学习的部将,如曹豹、许耽等人,起初对高顺这套严酷到不近人情的练法颇不以为然,甚至暗中抱怨,觉得这是折磨士卒。但亲眼见到短短半月时间,那群原本纪律性相对散漫的徐州兵在高顺手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胎换骨,行动间有了那种令行禁止、如山如林的锐气与沉稳,也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暗自咋舌,甚至开始默默模仿其训练方法。
糜兰通过“通济行”在小沛新设的分号,以及那些早已通过不同渠道、以不同身份悄然渗透并潜伏在吕布军中的“靖世司”耳目,将这些详尽的训练情报、将领表现、士卒状态、乃至军中的细微舆论,都源源不断地整理、汇总,以密信形式送抵郯城的州牧府。
州牧府书房内,油灯常亮至深夜。刘备仔细翻阅着每一份简报,时而为并州骑兵的强悍冲击力而惊叹,时而为高顺练兵的严酷效率而皱眉,时而又为张辽的细致将才而颔首。
“吕布之勇,冠绝天下;张文远之略,堪为大将;高顺之严,世所罕见……此三人皆乃万人敌,若能真心为我所用,肝胆相照,何愁大事不成?何惧曹操袁术?”刘备放下竹简,语气中充满了感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张昭坐在下首,抚须沉吟,面色凝重:“主公爱才之心,昭深知。然吕布其性,贪狼暴戾,反复无常,绝非甘居人下之辈。陈宫多智,为其画策。今其练兵愈精,其爪牙愈利,羽翼渐丰。他日若反噬,其害恐远甚曹操今日之患也。不可不防。”
“子仲所言甚是,此乃老成谋国之见。”刘备点头,目光转向一旁静立的糜兰,“糜兰,你有何看法?通济行近日可有异常消息?”
糜兰从容起身,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主公,子布先生之忧,正是我等所需警惕者。然猛虎尖牙,亦可伤敌。吕布如今看似恭顺,实则暗藏机心,此在意料之中。其练兵越卖力,实则是在为我徐州打造强军。至于其异动,皆在监控之下。主公可知,我二哥子方近日为何不在郯城?”
刘备略一思索:“子方似是前日向你告假,说是去周边巡查糜家产业?”
“巡查产业不假,但首要目的地,便是小沛。”糜兰笑意更深,“他此刻,想必正忙于‘慰劳’辛苦练兵的吕将军及其麾下诸位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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