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华灯初上,广陵城渐渐笼罩在夜色之中。糜兰只带了两名随从,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轻车简从地来到了驿馆。驿馆的侍卫早已得到通报,连忙引着糜兰走进院内。
鲁肃得知糜兰来访,早已在驿馆的正厅等候。他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衫,面容温和,见糜兰进来,立刻起身相迎,拱手道:“糜兰先生大驾光临,肃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糜兰也拱手还礼,笑容温和:“子敬先生远来辛苦,兰俗务缠身,未能及早前来拜访,才是失礼。”
两人分宾主落座,随从奉上茶水后便悄然退下,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跳动,茶香袅袅,气氛看似平和,却暗藏着无形的交锋。
寒暄了几句关于广陵风土人情的闲话后,鲁肃率先将话题引向正题,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叹道:“江淮之地,自古便是物阜民丰的宝地,良田万顷,商旅云集。只可惜,近来兵戈四起,南北商旅断绝,百姓流离失所,田地也有荒芜之虞。我此次北来,沿途所见,皆是百姓避战而逃,心中甚是不忍。长此以往,恐非南北两地之福啊。” 他话语中充满了对战乱的惋惜,实则在暗示长期对峙对双方都不利,为议和埋下伏笔。
糜兰心中了然,也端起茶杯,缓缓说道:“子敬先生所言极是。我主刘豫州向来以仁德为念,见百姓受苦,时常夜不能寐,一心想要平息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若非有人屡次兴兵犯境,江北何至于此?” 他巧妙地将战火蔓延的责任引向孙策一方,既表明了刘备集团的立场,也试探着鲁肃的反应。
鲁肃闻言,并未辩解,而是话锋一转,道:“然世事如棋,变幻莫测,一味僵持,只会徒耗双方元气,智者不为。我主孙将军亦常言,宝剑当用于开疆拓土,斩除国贼,而非与同道之人兄弟阋墙,让外敌坐收渔利。” 他特意强调 “兄弟阋墙”“外敌”,暗示双方应摒弃前嫌,共同应对更大的威胁,同时也表明了江东求和的意愿。
糜兰听出了鲁肃的言外之意,心中微动,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微笑着问道:“哦?孙将军有意移剑他向?不知剑指何方?莫非是欲夺玉玺还于天子的刘表?” 他故意提及刘表。
鲁肃对此早有准备,并未接话茬,而是从容说道:“天下之大,自有公道在,国贼是谁,世人有目共睹。然欲行大道,必先扫净庭除,稳固根本。这就如同经商,若后院不稳,货殖不畅,纵有万金之利,亦如空中楼阁,难以长久。” 他再次以 “经商” 为喻,强调内部稳定与商贸往来的重要性 ——“后院不稳” 暗指江东内部的山越问题,“货殖不畅” 则直指刘备对江东的贸易封锁,这正是江东此次求和的核心诉求。
糜兰心中彻底明了,鲁肃这番话,已将江东的底线和盘托出。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庭除之净,在于双方互不侵扰,若一方屡屡挑衅,后院如何能稳?货殖之畅,在于公平往来,互利共赢,若只图一己之私,贸易亦难长久。依我之见,若双方能达成共识,各守疆界,互不侵犯,再开放商贸,让南北物资流通,这才是真正的双赢之道,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他的话看似温和,却态度明确:江东若想达成和议,必须先停止侵扰,在此基础上,才能谈开放商贸之事。
鲁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糜兰已明白自己的意思,且对方的底线也清晰可见。他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子仲先生所言,与肃不谋而合。此事关乎南北两地百姓福祉,需从长计议。今日能与先生坦诚交谈,肃受益匪浅。”
糜兰也举杯回应:“子敬先生深明大义,兰亦如此。后续之事,我们可再慢慢商议。”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再多言,彼此都已探清了对方的底线与诚意。这场看似随意的夜话,实则是一场无声的谈判,为后续的正式议和奠定了基础。
就在鲁肃与糜兰在驿馆进行高层战略试探的同时,年轻的孙权则以 “孙氏商队少东家” 的身份,在糜芳的陪同下,“兴致勃勃” 地参观着广陵城。糜芳本就性格诙谐,又因 “称象之法” 解了围,对孙权这位 “江东少东家” 颇有好感,一路上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广陵的风土人情,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孙权观察广陵的 “向导”。
孙权虽年仅十六七岁,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敏锐。他看似只是个对北方城池充满好奇的少年,目光却如同鹰隼一般,细致地观察着广陵城的每一个角落,将所见所闻默默记在心里。
两人首先来到了广陵的城墙之上。站在城头,孙权极目远眺,只见城墙高大坚固,砖石之间严丝合缝,显然是经过精心修缮;城墙上的守军虽面带疲惫,却个个甲胄整齐,手持武器,站姿挺拔,巡逻的士兵步伐沉稳,纪律严明 —— 这表明广陵的防务并未因关羽受伤而松懈,守军的士气也并未涣散。糜芳在一旁得意地说道:“我广陵的城防,在江北可是数一数二的!当年孙策来犯,打了半个月都没能攻破!” 孙权闻言,只是淡淡点头,心中却暗自盘算:广陵城防坚固,守军训练有素,短期之内难以攻克,若强行进攻,只会徒增伤亡。
随后,两人走下城墙,来到了广陵的市井之中。此时虽已入夜,但街道两旁的店铺仍有不少开着门,酒肆里传来宾客的谈笑声,药铺中掌柜正忙着为病人抓药,虽不如战前那般繁华,却也秩序井然,未见抢掠骚乱之事。孙权留意到,街角处有士兵在巡逻,遇到百姓询问,态度温和,并未有欺凌之举。他心中暗道:刘备集团对广陵的治理颇为得力,民心尚稳,并非可以轻易动摇。
糜芳见孙权对市井中的工坊感兴趣,便带着他来到了糜氏家族的产业聚集地。这里有巨大的粮仓,门口有士兵看守,粮仓的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草,散发着谷物的清香;旁边的工坊内,工匠们正在忙碌地打造农具、修补军械,熔炉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不远处的码头,虽因战事减少了商船往来,却仍有不少漕船在装卸粮草、物资,搬运工人各司其职,效率极高。糜芳指着这些产业,自豪地说道:“这些都是我糜家的产业,主公能在江北立足,我糜家可出了不少力!我大哥打理这些事务,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
孙权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深知,粮草、军械、物资是军队的命脉,糜氏家族能有如此规模的产业,且管理得井井有条,足以说明刘备集团有着强大的后勤保障能力。尤其是糜竺的组织调度能力,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 这样的人才,正是江东所需要的。
次日一早,孙权又以 “想看看北方的农田” 为由,让糜芳带着他前往城外的田野。田野间,农民们正忙着收割庄稼,虽然人数不如战前多,但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干,脸上带着对丰收的期盼。田埂旁,有官吏在巡查,不时停下来与农民交谈,询问收成情况。孙权走上前,装作好奇地问道:“这位老伯,今年的收成如何?” 老农见他衣着华贵,却毫无架子,便笑着回答:“托刘豫州的福,今年虽有战事,却没耽误耕种,收成比去年还好些呢!”
孙权心中微微一震 —— 战乱之中,百姓仍能安心耕种,且收成不错,这表明刘备政权在基层有着稳固的控制力,能够保障百姓的基本生活,也意味着对方有着持续的战争潜力。他意识到,刘备集团绝非江东可以轻易击垮的对手,长期对峙下去,江东只会陷入更大的困境。这让他更加坚定了支持鲁肃议和、集中精力经营江南的决心。
当孙权结束一天的观察,回到驿馆时,鲁肃早已等候在院中。两人走进房间,孙权便将自己在广陵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鲁肃,末了沉声道:“子敬先生,刘备集团根基已稳,民心可用,后勤充足,绝非易与之辈。议和之事,刻不容缓,我们需尽快与对方达成协议,退回江南,稳固内部,再图后计。”
鲁肃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仲谋所见极是。今日我与糜兰先生已初步交谈,对方也有议和之意,只是在舒县归属与商贸开放上,仍有分歧。不过,只要双方有诚意,这些问题都可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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