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如同墓园深处那万年不化、渗入骨髓的寒气,混合着腐土与亡灵低语的湿重雾气,沉甸甸地压在凌夜的灵魂之上,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志力彻底压垮。
【灵魂饥渴 Lv1】的负面效果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化作了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存在根基。
每一次呼吸都不再是获取氧气,而是在吞咽着粘稠的、充满负能量的死寂,肺部沉重得像塞满了湿透的灰烬。
脚步虚浮拖沓,仿佛双腿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灌满了冰冷铅块又深陷于无形泥沼的刑具,每一次从湿滑的腐苔和尖锐的碎石上抬起,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
然而,与他内在的虚弱和冰冷形成残酷对比的,是紧攥在右手中那枚【染血的家徽】。
它不再仅仅是一块冰冷的金属,更像是一块持续燃烧的烙铁,不断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混合着微弱温热与刺骨寒意的矛盾温度,死死地灼烧着他的掌心皮肤,更透过皮肉,灼烧着他紧绷的神经末梢。
家徽背面那句以古老字体刻下的箴言
——“忠诚铸就荣耀,背叛永堕深渊”——
如同命运的嘲弄与低语,伴随着掌心传来的灼痛感,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碰撞,激起一阵阵烦躁与不甘。
他拖着这具几乎要散架的躯壳,再次回到了哀嚎者之墓最为核心,也最为死寂的区域——
无名碑林。
这里是亡者怨念最终沉淀、发酵、变质的地方,是瘸腿铁匠口中那些“连烂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被彻底遗忘的倒霉蛋”的集体坟场与意识残渣的堆积处。
数十块巨大的、形态各异、仿佛被随意丢弃的墓碑,如同沉默的、伤痕累累的远古巨人,以一种绝望而无序的方式,矗立在灰败、松软、仿佛吸饱了无尽悲伤的土地上。
它们大多已经残破不堪:有的断裂成数截,断面狰狞;
有的被厚厚的、色彩斑斓却散发腐臭的苔藓和地衣完全覆盖,如同生了恶性的脓疮;
更多的则是被无情的光阴和蕴含怨气的风雨侵蚀得面目全非,表面坑洼如同麻风病人的脸。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也是最大的恐怖之处在于——没有名字,没有称谓,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冰冷、粗糙、沉默的石头,永恒地记录着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一切的终极虚无。
任务指引的光芒如同鬼火,在他视野的边缘微弱而固执地闪烁,最终指向这片碑林最深处、最黑暗的腹地。
凌夜停下脚步,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那混合着极致腐朽、绝望尘埃和微弱磷火气息的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紧,引发一阵压抑的咳嗽。
他闭上眼睛,凝聚起残存的精神力,如同点燃最后一段灯芯,再次激活了
【灵枢感知】。
嗡——!
世界在他的意识中骤然扭曲、变色!原本只是死寂和破败的碑林,在感知之力介入的瞬间,彻底化作了沸腾的、活生生的猩红地狱!
绝大部分石碑,都如同刚刚从血池中打捞出来,笼罩在或浓或淡、但无一例外充满了极致负面情绪的猩红色光晕之中!
这些光晕绝非静止的能量场。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和意识的、凝固的血液,又像是无数怨魂燃烧后汇聚成的怨毒火焰,在碑体表面及周围的空间里无声地、疯狂地扭曲、翻腾、咆哮!
光晕的浓度、形态和
“活性”
差异巨大:有的如淡红色的薄纱,哀怨地笼罩着整块碑体,散发着持续不断的不甘与悲伤微波;
有的则浓稠如血,凝聚在碑顶或巨大的裂缝处,不断扭曲变形,时而化作咆哮的恶兽头颅,时而变成挣扎的人形轮廓,攻击性十足;
更有的如同沸腾翻滚的岩浆,不断从碑基与腐土接触的地方“汩汩”冒出,将周围一大片区域都染成令人窒息的赤红,散发着强烈的污染气息!
这些红光,正是铁匠所说的“怨念”和“负能量残留”最直观、最恐怖的具象化!
它们是无数亡魂在永恒寂灭前,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呐喊、控诉、诅咒,诅咒着施加于他们的背叛、遗忘与最终的湮灭!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感知标签,如同墓碑般悬浮在每一片猩红之上:
【高度怨念聚合体 - 极度危险 - 精神接触可能导致永久性创伤】
【中等强度负能量逸散区 - 物理接触将加速生命流逝】
【强烈的不甘执念力场 - 接近有被同化为怨念一部分的风险】
更可怕的是,这些标签并非单纯的文字警告。
当凌夜的感知力扫过这些区域时,各种破碎、混乱、却极致强烈的负面情绪碎片,如同无数冰冷的、沾染了剧毒的细针,强行穿透他的精神防御,狠狠刺入他的意识深处:
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用淬毒匕首刺穿脊椎的剧痛与惊愕;
被无数双手推下万丈深渊时那无止境的坠落感与失重带来的心脏撕裂感;
在绝对黑暗、狭窄、缺氧的空间里意识清晰地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腐烂、被蛆虫啃噬的漫长绝望;
对某个名字、某个符号、某个身影所持有的、足以跨越千年时光也丝毫未减的刻骨恨意……这些感知并非连贯的记忆画面,而是最纯粹、最原始、最暴烈的情绪冲击波,一浪高过一浪地疯狂冲刷着他本就因灵魂饥渴而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
每一次冲击,都让他的太阳穴如同被重锤敲击般突突狂跳,灵魂饥渴带来的虚弱和空洞感被瞬间放大数倍,胃部剧烈痉挛,翻江倒海,冰冷的汗水瞬间从每一个毛孔中涌出,浸透了粗糙的布衣,紧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寒意。
“呃……嗬……” 凌夜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晃了晃,差点单膝跪倒在地。
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死死咬住牙关,甚至尝到了一丝牙龈被咬出的血腥味。
他清晰地意识到,任务的目标绝非这些“活着”的、被狂暴怨恨所包裹的墓碑。他要寻找的,是铁匠口中那个“连怨气都散干净了”的、真正归于绝对“死寂”的存在。
他必须在这片汹涌澎湃、危机四伏的猩红血海之中,找到唯一一块没有任何光晕的、呈现出纯粹、绝对灰暗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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