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一连数日不见放晴。沈清辞坐在窗边翻阅账册,檐下雨水滴答作响,衬得室内格外宁静。
“小姐,靖王府又派人来了。”采月撑着油伞从院外进来,裙摆沾了些许湿意,“这次是靖王身边的刘管家亲自来的,说是代王爷送些江南新到的绸缎。”
沈清辞头也不抬:“照旧回绝,就说我近日染了风寒,不宜见客。”
采月应声退下,不多时却又匆匆返回,面色凝重:“小姐,刘管家说若是小姐不便,他便在门外等。还特意提到...王爷近日得了一幅前朝古画,想起大小姐素来精通鉴赏,若得空可过府一叙。”
沈清辞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账册上晕开一小团阴影。
“终于坐不住了。”她轻轻搁笔,望向窗外雨幕,“去告诉刘管家,就说我病愈后自会登门致谢。”
采月担忧道:“小姐真要赴约?靖王这次明显别有用心。”
“他既然起了疑心,避而不见反而更惹他猜忌。”沈清辞起身理了理衣袖,“不过,不是现在。”
她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素笺,提笔蘸墨。笔尖在纸上游走,很快勾勒出一幅寒梅图。画毕,又在角落题了两句诗:“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把这个送去靖王府,就说我抱病期间闲来所作,请王爷指教。”
采月接过画作,不解其意。
沈清辞淡淡一笑:“他既然试探,我便让他试。只是这答案,怕不是他想要的。”
***
靖王府书房内,萧煜盯着桌上的寒梅图,眉头紧锁。
“她真这么说?只送了这幅画,其他什么也没表示?”
刘管家躬身道:“是,沈大小姐的丫鬟送来画,说是小姐病中无聊所作,请王爷品评。老奴观那丫鬟神色如常,不似作伪。”
萧煜指尖划过画上诗句,“不同桃李混芳尘...”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渐深。
“王爷,或许沈大小姐当真只是性子变了...”幕僚赵先生揣测道,“及笄后的姑娘家,心思多变也是常理。”
“不对。”萧煜猛地起身,在房中踱步,“及笄礼前她还对本王百依百顺,及笄礼上就突然疏远。之后每次相见,她都像换了个人。这不是寻常的性子变化...”
他忽然停步,目光锐利:“去查,这三个月来她接触过什么人,读过什么书,就连每日的饮食起居都要查清楚!”
赵先生迟疑道:“镇国公府守卫森严,我们的人很难深入内宅...”
“那就从外围查起!”萧煜语气阴沉,“她那个丫鬟采月,家中还有什么人?常去的铺子有哪些?就连她院里的花草是谁送的,都要给本王查明白!”
“是。”赵先生领命退下。
萧煜重新看向那幅寒梅图,画中梅花孤傲冷艳,笔力苍劲,完全不似闺阁女子手笔。他越看越觉得心惊——这样的画功,绝非一朝一夕能成。
难道这沈清辞,从前一直都在伪装?
***
三日后,雨势渐歇。沈清辞应邀前往城南的玲珑阁——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
马车刚在铺前停稳,掌柜就亲自迎了出来:“沈大小姐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您订的那支玉簪已经做好了,请楼上雅间鉴赏。”
沈清辞颔首上楼,采月紧随其后。主仆二人在雅间坐定,掌柜奉上一个锦盒。
就在锦盒打开的瞬间,隔壁忽然传来茶盏落地的声响。紧接着,雅间的门帘被掀开,萧煜面带惊讶地站在门外。
“清辞?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一身常服,似是偶然路过。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诧异:“王爷?真巧。”
萧煜自然地走进雅间,目光扫过桌上的玉簪:“这支簪子...可是前朝宫里的样式?清辞好眼光。”
“王爷谬赞。”沈清辞示意采月收起锦盒,“不过是随便看看。”
“既然遇上了,不如一起用个便饭?”萧煜含笑邀请,“前面醉仙楼新来了个江南厨子,手艺很是不错。”
沈清辞垂眸整理衣袖,语气疏离:“多谢王爷美意,只是家中还有事务要处理。”
“清辞近来似乎很忙。”萧煜状似无意地道,“连本王三番五次相邀都推拒了。可是...对本王有什么误会?”
他终于问出来了。
沈清辞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王爷多虑了。只是及笄后母亲让我学着管家,实在抽不开身。”
“哦?”萧煜挑眉,“可本王听说,你最近常去城西的演武场?”
室内空气陡然一凝。
沈清辞执杯的手稳稳当当,连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未曾改变:“王爷消息灵通。父亲说女儿家也要有些防身的本事,所以请了师傅教导。”
“镇国公倒是开明。”萧煜目光深邃,“只是不知清辞学的什么?剑法?骑射?还是...别的什么?”
最后几个字,他问得极轻,却带着明显的试探。
沈清辞轻轻放下茶盏,瓷杯与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爷似乎对清辞的近况很是关心。”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关心你不是应该的?”萧煜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只是清辞,你最近的变化实在太大,让本王不得不担心...”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沈清辞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起身道:“时辰不早,清辞该回府了。”
“且慢。”萧煜拦住她去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这个,你可认得?”
沈清辞目光微凝——那是前世她赠予萧煜的定情信物,今生她早早将玉佩收起,怎会又到了他手中?
“这玉佩成色普通,王爷从何处得来的?”
萧煜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当真不认得?这可是从你清荷院的丫鬟手中买来的。”
沈清辞心中冷笑,原来他买通了她院中的下人。
“王爷说笑了。”她面色如常,“清荷院的丫鬟怎会有这等物件?许是被人骗了。”
萧煜还要再问,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掌柜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这位爷,楼上雅间有贵客,您不能上去...”
帘子再次被掀开,夜君离一身墨色常服立在门口,目光扫过室内,最后落在萧煜身上。
“靖王也在?”他语气平淡,却自带威压。
萧煜脸色微变,旋即笑道:“皇叔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
夜君离不答,只看向沈清辞:“城南别院的事有进展了,你可要现在去听?”
沈清辞会意,顺势道:“自然要去。”又转向萧煜,“王爷,清辞先行告退。”
萧煜看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身影,手中的玉佩几乎要捏碎。
赵先生从暗处走出,低声道:“王爷,看来沈大小姐与摄政王往来甚密...”
“本王看得见!”萧煜咬牙道,忽然想起什么,“去查,城南什么别院?立刻去查!”
马车驶出城南,沈清辞看向对面的夜君离:“多谢王爷解围。”
“不是解围。”夜君离递过一份文书,“柳姨娘的别院,昨夜确实有异动。”
沈清辞展开文书,上面详细记录了别院夜间出入的人员——竟有几个是江南口音。
“靖王的人?”
“不止。”夜君离目光深沉,“还有宫中的人。”
沈清辞指尖微颤。前世直到镇国公府倒台,她都不知道宫中也有参与。这一世,蛛丝马迹似乎浮现得更早了。
“王爷可知是哪一宫?”
夜君离摇头:“对方很谨慎。不过...”他顿了顿,“与靖王往来的江南盐商中,有个叫周文海的,你可记得?”
沈清辞眸光一凛:“自然记得。”
那是前世陷害镇国公府的重要人证。
“三日后,他会秘密入京。”夜君离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靖王要在别院见他。”
雨又下了起来,敲打在车顶上,声声急促。沈清辞望向窗外,街景在雨幕中模糊不清。
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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