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的残月被浮云半掩,清辉时明时暗。沈清辞立在窗前,指尖轻抚那枚骨哨,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采月悄步走近,压低声音,“表哥派来的两个暗卫已经就位,一个在永昌当铺对面的茶楼,一个在靖王府后巷。”
沈清辞微微颔首,目光仍凝在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中。“柳姨娘那边呢?”
“按小姐吩咐,今日特意往她院里送了些江南来的点心,说是给二小姐尝尝。”采月唇角微扬,“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就有人悄悄从后门出去了,直奔永昌当铺。”
“很好。”沈清辞转身,从案上取过一张信笺,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几个地点和时间,“让他们重点盯住这几个地方。萧煜生性多疑,不会在明面上与沈若薇接触。”
采月接过信笺,犹豫片刻:“小姐为何如此确定他们三日内必会私会?”
“萧煜寿宴在即,他需要沈若薇在父亲面前替他说好话。”沈清辞冷笑,“况且,我近日频频推拒他的邀约,他定会找沈若薇打听我的动向。”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鸟鸣。采月立即推开窗,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跃入室内,正是日间派去的暗卫之一。
“大小姐,有动静了。”暗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靖王半个时辰前微服出府,往城西方向去了。”
沈清辞眸光一凛:“城西...可是往水月庵的方向?”
“正是。二小姐今日以祈福为由去了水月庵,尚未回府。”
水月庵——那是前世萧煜与沈若薇最常私会的地方。沈清辞指尖微微收紧,骨哨的纹路硌在掌心。
“备车,去水月庵。”
采月一惊:“小姐要亲自去?这太危险了,若是被他们发现...”
“正是要让他们发现。”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不过,不是以沈清辞的身份。”
她快步走入内室,片刻后换了一身素净的灰色布裙,用深色帷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又在腰间佩了一柄短剑。
“小姐这是...”
“既然要抓个现行,总要有人证物证俱全。”沈清辞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小巧的印章,“你去一趟京兆尹府,找陈大人,就说水月庵附近有贼人出没,请他派几个衙役暗中巡视。”
采月立即会意:“奴婢这就去。”
***
水月庵后山的竹林在夜色中沙沙作响,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辞隐在一丛茂密的修竹后,目光锐利如鹰。不远处,一座精致的竹亭内,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正是萧煜与沈若薇。
“...姐姐近日确实反常,前日父亲考较功课,她竟对《孙子兵法》对答如流。”沈若薇声音柔媚,带着几分委屈,“连母亲都夸她进步神速。”
萧煜负手而立,月色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你可发现她与什么特别的人往来?”
“这...”沈若薇迟疑片刻,“前日我看见采月从外祖家带回一个书匣,沉甸甸的,不像是寻常书籍。”
萧煜眼神一沉:“柳家是武将世家,莫非...”
他话未说完,沈若薇忽然靠近一步,纤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王爷,后日就是您的寿宴,薇儿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王爷笑纳。”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正要递过去,萧煜却忽然警觉地环顾四周:“有人!”
沈清辞心中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要后退,却见另一侧的竹丛微动,一个黑影迅速掠过。
萧煜将沈若薇护在身后,厉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那黑影却不理会,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竹林深处。沈清辞看得分明,那身形步法,分明是夜君离身边的暗卫。
他为何会在此处?
就在她思忖间,萧煜已经拉着沈若薇快步离开竹亭。沈清辞屏息凝神,听见萧煜压低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明日未时,老地方见。”
沈若薇柔顺地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竹林另一头。
待四周重归寂静,沈清辞才从藏身处走出。她缓步走入竹亭,空气中还残留着沈若薇身上那特有的茉莉香粉气味。
她在亭中仔细搜寻,果然在石凳下发现了一方遗落的手帕。素白的绢子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角落还绣着一个极小的“薇”字。
“果然还是这般不小心。”沈清辞将手帕收入袖中,目光落在方才黑影消失的方向。
忽然,一片竹叶无声飘落,夜君离从竹影深处踱步而出。
“王爷?”沈清辞微微一怔。
夜君离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仿佛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看来沈小姐与本王想到一处去了。”
“王爷方才为何要打草惊蛇?”
“不是打草惊蛇,”夜君离走到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竹管,“是声东击西。”
沈清辞接过竹管,轻轻旋开,里面是一卷细小的纸笺。展开一看,竟是萧煜与江南盐商往来的密信抄本。
“这是...”
“从靖王随从身上取来的。”夜君离语气平淡,“你的暗卫盯着主子,却忘了奴才。”
沈清辞心中一凛,方才她全神贯注在萧煜与沈若薇身上,确实忽略了随行的侍卫。
“王爷相助之恩,清辞铭记。”
夜君离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沈小姐不必客气。只是...明日未时的约会,你待如何?”
沈清辞将竹管小心收好,抬眸时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自然是送他们一份大礼。”
***
次日一早,沈清辞以身子不适为由向老夫人告假,闭门不出。实则暗中安排人手,在萧煜与沈若薇约定的地点——城南的一处私宅布下天罗地网。
这处私宅是萧煜名下的一处产业,位置隐蔽,前世他们常常在此密会。沈清辞早已将宅子的布局摸得一清二楚。
“小姐,都安排好了。”采月从外间进来,低声道,“陈大人答应派两个得力的捕快暗中接应,表哥的人也已经在宅子四周埋伏。”
沈清辞站在书案前,正在临摹一幅字画。笔尖在宣纸上流畅地游走,勾勒出挺拔的竹节。
“沈若薇那边有什么动静?”
“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锦绣坊取衣裳。”采月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不直接带人去抓个现行?有陈大人作证,他们必定无可抵赖。”
沈清辞搁下笔,仔细端详着画作:“单是私会,还不足以动摇根本。我要的,是他们密谋的证据。”
她取过昨日夜君离给她的竹管,将里面的密信又看了一遍。这封信虽然提到了江南盐税,却并未明指镇国公府,还不足以作为铁证。
“时候不早了,更衣吧。”
沈清辞换上一身利落的骑射服,将长发高高束起,又用面纱遮住半张脸。镜中的少女眉目凌厉,全然不似平日那个温婉的国公府大小姐。
马车在城南的巷口停下,沈清辞独自一人下了车,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翻过私宅的院墙。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很快找到了书房的位置。果然,里面已经传来了谈话声。
“...父亲近来对姐姐越发看重,前日还说要带她去巡视京郊的庄子。”沈若薇的声音带着委屈,“再这样下去,只怕府里更没有薇儿的立足之地了。”
萧煜的声音随即响起:“放心,待此事了结,镇国公府迟早是你的。只是现在还需要沈清辞稳住你父亲...”
沈清辞屏住呼吸,轻轻在窗纸上戳开一个小洞。只见书房内,萧煜正将一封信递给沈若薇。
“这封信,你想办法放进你父亲的书房。记住,要放在显眼处,但不能太刻意。”
沈若薇接过信,小心地收入袖中:“王爷放心,明日父亲要宴客,书房看守会比平日松懈。”
沈清辞心中冷笑,果然与前世如出一辙。她悄悄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迷香,正要动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迅速转身,短剑已然出鞘,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住。
夜君离站在她身后,微微摇头。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沈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身影正悄悄向书房靠近——竟是京兆尹陈大人和他的师爷。
沈清辞心中一凛,若是此刻动手,难免要惊动他们。她与夜君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退到假山后。
“陈大人怎么来了?”沈清辞压低声音。
“看来不止我们在守株待兔。”夜君离目光深邃,“靖王近日动作太大,已经引起多方注意。”
书房内的谈话声还在继续,沈清辞听见萧煜道:“...寿宴上,我会向皇上进言,到时还需要你在旁佐证。”
“王爷放心,薇儿知道该怎么做。”
沈清辞攥紧了手中的迷香。时机稍纵即逝,若是让他们得逞,父亲明日就要遭殃。
就在她权衡之际,夜君离忽然取出弓箭,对准院中的一棵大树射去。箭矢破空之声惊动了书房内的人,也引开了陈大人一行的注意。
“什么人?”萧煜厉声喝道,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趁此机会,沈清辞如灵猫般潜入书房,迅速将袖中的一封假信与沈若薇藏起的那封调换。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待她重新隐入暗处,萧煜才刚刚走出书房查看。
“王爷,可能是野猫。”侍卫回报。
萧煜狐疑地环视四周,终究还是退回书房。沈清辞在暗处轻轻舒了口气,方才若非夜君离相助,她险些功亏一篑。
一炷香后,萧煜与沈若薇先后离开。沈清辞这才从藏身处走出,手中握着那封真正的密信。
信上的内容让她心惊——不仅涉及江南盐税,还提到了与北狄的私下往来。这若是被栽赃成功,镇国公府必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看来靖王是铁了心要置你全家于死地。”夜君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清辞将密信收入怀中,面色凝重:“这份大礼,我收下了。明日的寿宴,也该回敬他一份厚礼才是。”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沈清辞望着天边那抹如血的晚霞,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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