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网络改造成功的消息，像阵风似的传遍了天庭。改革司的仙官们走路都带着风，连那些原本观望的老仙官，脸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可我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果然，没过几天，王副司主就愁眉苦脸地来找我：“司主，咱们推进的‘仙务流程简化’方案，在各部门卡住了。都说要再研究研究，再讨论讨论。”
我一点不意外。天庭这地方，明着对抗不敢，但软抵抗的招数多的是。
“都有哪些部门在‘研究’？”我问。
“资源部说简化流程会影响公平，技术司说现有的流程最稳妥，人事司说变动太大怕引起混乱...”王副司主叹口气，“照这个速度，等他们研究完，怕是又要开一次蟠桃会了。”
我笑了。蟠桃会？这倒提醒了我。
“去准备一下，”我站起身，“咱们开个会。”
“在哪儿开？我这就去发通知...”
“不用通知。”我摆摆手，“就现在，去蟠桃园。”
王副司主目瞪口呆：“司主，这不符合会议流程啊！而且蟠桃园是王母娘娘的地盘，咱们这么闯进去...”
“谁说要去蟠桃园里面了？”我挑眉，“园子外面不是有片桃林吗？风景不错，正好开会。”
半刻钟后，改革司的十二个仙官围着石桌坐在桃树下，个个一脸茫然。
“司主，咱们这是...”老张忍不住开口。
“开会啊。”我随手摘了个桃子，“不过今天咱们换个开法。不谈流程，不谈规矩，就聊聊——你们飞升前，在下界都是怎么修仙的？”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小李先开了口：“我是在一座荒山上自己悟道的，饿了吃野果，渴了饮山泉，三年就筑基了。”
“我在宗门里修行，”老张也陷入回忆，“师父说修仙要顺其自然，该突破时自然就突破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说起了在下界修行的日子。那时候没这么多规矩，没这么多流程，修行反而进展更快。
“那你们觉得，”我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为什么飞升之后，反而处处受制，修行速度都慢下来了？”
桃树下安静下来。
“因为...规矩太多了？”小李试探着说。
“因为怕犯错？”老张接话。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到底，是每个人都太在乎自己的位置，太害怕承担责任了。一件事要经过十个人签字，不是因为这十个人都非有不可，而是没人敢独自做决定。”
随手在石桌上画了个圈：“就像这桃子，明明伸手就能摘到，偏偏要写申请、等批复、走流程，等流程走完了，桃子也烂了。”
众人若有所思。
“那司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副司主问。
“简单。”我站起身，“从现在起，改革司推行‘首见负责制’。谁第一个接到任务，谁就负责到底，需要协调其他部门时，直接上门去找人。出了事，我担着。”
“这...这能行吗？”老张犹豫。
“不行也得行。”我看着众人，“别忘了，咱们改革司是干什么的。要是咱们自己都不敢打破规矩，还谈什么改革天庭？”
正说着，桃林外传来脚步声。王母娘娘在一群仙女的簇拥下走来，看到我们这阵仗，明显愣了一下。
“李司主这是...”王母娘娘打量着我们。
“回娘娘，我们在开现场办公会。”我坦然道，“蟠桃园风景好，灵感也多。”
王母娘娘的目光在石桌上扫过，那里还放着我们随手画的流程图。她拿起一张看了看，眉头微挑：“这是...仙务流程简化方案？”
“正是。”
“有意思。”王母娘娘放下图纸，“李司主可知，为何天庭办事要设这么多流程？”
“请娘娘指点。”
“因为神仙活得久啊。”王母娘娘轻笑一声，“凡人寿命不过百年，所以做事讲究效率。神仙与天同寿，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流程多点，规矩多点，日子才过得充实不是？”
我怔住了。这个角度，我还真没想过。
“不过...”王母娘娘话锋一转，“最近听说改革司办事很有一套。南天门的网络改造，做得不错。”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这是蟠桃园的通行令，以后你们要开会，可以到园子里来。这里的桃子，随便吃。”
看着王母娘娘远去的背影，改革司的仙官们都傻眼了。
“司主，咱们这是...因祸得福？”小李喃喃道。
我摩挲着手中的令牌，心中了然。王母娘娘这哪是欣赏我们的工作，这是在表态支持啊。
看来这天庭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走吧。”我把令牌收好，“该干活了。老张，你直接去资源部，找刘主事当面谈。小李，你去技术司，就说是王母娘娘都认可的改革，问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领命而去。
王副司主走在最后，低声问我：“司主，你觉得他们这次会配合吗？”
“配合最好。”我望着桃林中斑驳的光影，“不配合的话，咱们就天天来这蟠桃园开会。让所有人都看看，改革司是怎么办事的。”
有时候，打破规矩最好的方式，不是硬碰硬，而是找到更强大的规矩来借力。
王母娘娘的令牌在袖中散发着温润的光。
这把借来的刀，应该够锋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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