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化身立于重演的开天景象中央,周身流淌着无数大道规则的具现化神光,地水火风为其拱卫,雷霆雨露是其呼吸,山川草木是其延伸。它没有具体的五官,但那双由纯粹道则凝聚的眼眸,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冷漠地注视着陆平,如同天道审视蝼蚁。
其散发出的威压,已然超越了元婴的范畴,触及化神边缘,引动整个无涯道海的核心道痕都在与之共鸣!
陆平身处这片道痕演化的世界之外,混沌开天道自行运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混沌光膜,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道则侵蚀。他眼神锐利如刀,非但没有被这恐怖威势压倒,反而激起了滔天战意。
“以万道压我?我之道,乃混沌,乃起源,乃包容尔等之根本!”陆平心中道音轰鸣,身后那方初生天地的虚影骤然凝实了几分,虽仅百丈,却散发出不容置疑的独立与开创之意,与那万道化身演化的宏大世界隐隐形成对峙!
仿佛感受到了陆平道心的挑衅,那万道化身动了。它并未施展任何花哨神通,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陆平,轻轻一指。
“镇。”
一道平淡无奇的道音响起。
刹那间,陆平周身所在的虚空,法则被强行改变了!重力骤增万倍,空间凝固如神铁,连时间流速都变得极其缓慢!更有无数种不同的道则之力——锋锐的庚金、厚重的戊土、柔韧的乙木、灼热的离火、浩瀚的葵水……如同无数条无形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要将他连同他的大道一起禁锢、封印!
这是纯粹的、以绝对的道则层次进行的碾压!
陆平顿时感觉如同陷入了琥珀的飞虫,行动困难,连思维都变得迟滞。周身混沌光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这万道之力碾碎。
“混沌……无形无质,无拘无束!岂是法则所能禁锢?!”陆平心中怒吼,混沌金丹与归墟窍内的初生天地疯狂共鸣!他不再去对抗那具体的法则变化,而是将自身混沌开天道的真意提升到极致!
“我意即天意,我心即混沌……开!”
轰!
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开辟意志,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这股意志,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法则,它代表着“无”中生“有”,代表着打破一切束缚与框架的绝对自由!
咔…咔嚓……
那由万道法则凝聚的无形枷锁,在这股纯粹的“开辟”意志冲击下,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凝固的空间开始松动,紊乱的时间重新找到流向,缠绕而来的道则锁链寸寸崩断!
陆平周身一轻,行动恢复自如!他竟以自身道心意志,强行撼动了万道化身的法则禁锢!
万道化身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它再次抬手,这一次,五指张开,对着陆平虚虚一握。
“衍。”
道音再响。
陆平周遭的景象瞬间变幻!他仿佛被拉入了一个不断生灭、循环往复的万物轮回之中。他看到草木枯荣,看到星辰起落,看到文明兴衰,看到情爱憎恨……无数生灵的喜怒哀乐、无数存在的生住异灭,化作庞大的信息洪流与情感冲击,疯狂涌入他的识海,要将他同化入这永恒的轮回,磨灭他独立的意志!
这是比法则禁锢更加凶险的道心同化!若道心不坚,便会沉沦其中,成为这万道轮回的一部分,彻底失去自我。
刹那间,陆平眼前仿佛出现了冷瑶光清冷的容颜,出现了广寒宫并肩作战的场景,出现了归墟之海中孤寂的漂流,出现了北斗遗迹内坚定的拷问……无数记忆碎片涌上心头,带着各种情感,试图动摇他的道心。
然而,陆平的眼神始终清澈坚定。他所经历的这一切,早已将他的道心打磨得坚如混沌神石。
“我之道,求的是真,是超脱,是混沌本源!而非沉沦于表象轮回!”陆平道心如同明镜,映照万物而不染,“一切表象,皆源于混沌,终将归于混沌……寂!”
他口吐道音,周身混沌气流逆向旋转,化作无形的归墟漩涡!那涌入识海的万物轮回景象、情感冲击,在触碰到这归墟漩涡的刹那,如同梦幻泡影,纷纷破碎、消散,被还原为最本源的记忆尘埃,再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寂灭万相,直指本源!
连续两次交锋,陆平竟都以自身独特的混沌开天道,化解了万道化身看似无解的攻击!
万道化身沉默了。它周身流淌的道则神光开始变得不稳定,那重演的开天景象也微微扭曲。它似乎意识到,单凭道则的堆砌与演化,无法真正压制眼前这个走上了截然不同道路的“异数”。
它那模糊的身形开始收缩,凝聚。周身无数种道则神光不再分散,而是疯狂地向其核心汇聚、压缩、融合!一股令整个无涯道海都为之颤抖的、超越了单一法则的、更加接近宇宙本源的恐怖力量,正在其体内孕育!
它要施展的,不再是模拟万道,而是……万道归一!
陆平瞳孔骤缩,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这一击,将是万道化身的终极力量,是无数道痕残念意志的凝聚,其威力,恐怕真正的化神修士也要严阵以待!
他不敢有丝毫保留,将自身状态提升至巅峰!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归墟窍内的初生天地将力量毫无保留地反馈而来,混沌元石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无比的印诀,那印诀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所有奥秘,引动他周身混沌之气与初生天地的力量疯狂汇聚!
“混沌开天道……一念……开天!”
他倾尽所有,将自身对混沌、对起源、对开辟的所有感悟,尽数融入了这一式神通之中!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创造!
一道细微的、仿佛由无数混沌符文构成的灰色光线,自他印诀中射出。这光线毫不起眼,却仿佛蕴含着判定清浊、分离阴阳、开创世界的无上伟力!
与此同时,万道化身的终极一击也已酝酿完成。它化作了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由世间所有色彩、所有法则、所有概念融合而成的原点之光,带着湮灭一切、重定地水火风的恐怖意志,射向陆平!
灰色开天光线,与万法归一的原点之光,在这无涯道海的核心,无声无息地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时间和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只有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代表着某种终极的“道”在激烈地交锋、侵蚀、融合……
灰色光线代表着从“无”到“有”的开辟。
原点之光代表着从“万”归“一”的终结与重塑。
这是起源与归宿的对决!
陆平感觉自身的意志、道基、乃至那方初生天地,都在随着灰色光线而燃烧、而倾泻!这是他修行以来,最彻底、最毫无保留的一次出手!
那原点之光恐怖无比,不断湮灭着灰色光线,试图将其同化、归于“一”。但灰色光线中蕴含的“开辟”真意顽强无比,每一次被湮灭,都会从混沌中重新衍生,并且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粹!
这是一场意志与大道本质的比拼!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那原点之光的光芒,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它那完美无瑕的“归一”意境,似乎被灰色光线中那股不屈不挠、永恒创新的“开辟”意志,撬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就是现在!
陆平福至心灵,将最后的力量,连同那方初生天地诞生时最本源的一丝喜悦与生机,尽数注入灰色光线!
“给我……开!”
嗤——!
灰色光线如同得到了最终的助力,猛地向前一刺,悍然钻入了那原点之光核心的缝隙之中!
轰隆隆隆——!!!
仿佛宇宙奇点爆炸!原点之光猛地膨胀、炸开!但它并未能湮灭灰色光线,反而被其蕴含的开辟意志从内部引爆了!
无尽的道则碎片如同宇宙烟花般四散飞溅!那万道化身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身形寸寸碎裂,重新化为了无数闪烁着各色光芒的道痕,如同失去了蜂后的蜂群,在虚空中茫然盘旋了片刻,最终缓缓消散,重新融入无涯道海。
而陆平发出的那道灰色开天光线,在引爆原点之光后,也耗尽了力量,悄然消散。
虚空之中,只剩下那枚灰扑扑的起源窍石子,静静悬浮,不再有任何异状。
陆平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险些从空中跌落。方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的一切。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灼灼地望向那起源窍。
他,成功了。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他缓缓飞向那枚石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握在手中。
在接触的刹那,一股温暖、充满生机与创造力的混沌本源之气,顺着掌心涌入体内,迅速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与金丹。同时,无数关于“起源”、“造化”、“万物生发”的玄奥感悟,涌入他的识海,与《混沌起源篇》相互印证。
第二个混沌九窍——起源窍,入手!
陆平盘膝坐于虚空,开始全力吸收炼化这股本源,恢复伤势。他感觉到,自己对混沌开天道的理解,因为融入了“起源”真意,变得更加完整、更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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