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将灵州城墙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城头守军彻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却无一人松懈。远方地平线上,那条由骑兵组成的黑线终于显露出狰狞的全貌——五千延州精锐骑兵,盔甲在初升的日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如同移动的金属潮水,在城外三里处缓缓停下,开始变换阵型。
陈成勒马阵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座安静的边城。作为吴敏之麾下骁将,他并非有勇无谋之辈。昨夜探马回报灵州戒备森严,他便存了试探之心。
“果然有所准备。”他眯起眼睛,“传令!第一营、第二营,左右散开,骑射掩护!第三营下马,携带撞木、火油,突击城门!”
呜咽的号角声中,训练有素的延州骑兵迅速分为三股。左右两翼各五百骑兵呈扇形散开,开始策马环绕,同时摘下骑弓。中央的五百骑兵则迅速下马,在盾牌掩护下,扛着临时找来的粗壮树干和火油罐,组成密集的突击阵型,朝着城门快速推进。
这是标准的骑兵协同攻城试探——骑射压制城头守军,步卒突击城门要害。
“准备迎敌!”周通沉稳的声音在城头响起,“弓箭手,瞄准敌方骑射队!滚木礌石,准备!”
城墙上顿时忙碌起来。拓跋德明亲自指挥党项战士将沉重的滚木抬到垛口,这些来自贺兰山的壮汉力气惊人,两人就能抬起需要四人合抱的巨木。
“二百五十步!”李墨透过千里镜精准报数,“骑射队进入弓箭射程!”
“放箭!”周通令旗挥下。
刹那间,城头飞出密集的箭雨,与城外骑兵抛射的箭矢在空中交错。不时有骑兵中箭落马,也有守军被流矢所伤。但骑射的精度本就不高,在城墙的掩护下,守军显然占据优势。
就在双方箭矢往来之际,突击城门的步卒已经逼近到百步之内。他们举着盾牌,速度不减反增。
“火炮准备!”林砚的声音冷静地响起。
李墨立即调整观测:“敌步卒集群,距城门一百二十步,密集阵型!”
陈成在后方眯起眼睛,他特意选择了相对集中的突击阵型,就是为了快速突破。他不信对方有什么手段能瞬间瓦解这样一支精锐的突击队。
“一百步!”李墨高喊。
周通看向林砚,见后者微微颔首,立即挥下令旗:“破军壹型,霰弹一发,放!”
城头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二十门火炮同时喷出火舌,不同于实心弹的尖啸,这次是无数铁珠、碎铁片组成的死亡风暴,如同二十把巨大的铁扫帚,狠狠扫向城下的突击队。
“噗噗噗——”
铁珠击穿盾牌,贯穿铁甲,打入血肉之躯。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击中,整个人向后抛飞,身上爆出团团血雾。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整齐的突击阵型在瞬间被打得千疮百孔。
“这是什么火器?!”陈成脸色骤变。他听说过火炮,但从未见过能在百步距离造成如此大面积杀伤的武器。
更让他心惊的是,城头火炮的硝烟还未散尽,城墙下方那些不起眼的矮墙后,突然站起一排排士兵,手中端着造型奇特的铁管。
“鸟铳队,自由射击!”周通的命令简洁有力。
“砰!砰!砰!砰——!”
铅子如雨点般射出,专门瞄准那些还在挣扎、或是试图重新组织起来的士兵。虽然单发威力不如火炮,但连绵不绝的射击让城下变成了死亡禁区。
突击队的伤亡瞬间超过百人,幸存的士兵惊恐地向后溃退,连撞木和火油都丢弃在地。
几乎同时,左右两翼的骑射队也遭到了精准打击。城头突然竖起巨大的盾牌,党项战士躲在后面,用特制的重型弩箭进行还击。这些弩箭力道惊人,竟能穿透轻甲,将骑兵连人带马钉在地上。
“鸣金!收兵!”陈成当机立断,脸色铁青。他带来的都是延州精锐,短短一刻钟的试探就损失了近两百人,却连城墙都没摸到。
尖锐的锣声响起,延州军如蒙大赦,迅速后撤。骑兵掩护着步卒,退到了二里外才重新整队。
城头上,拓跋德明声若洪钟:“城下鼠辈听着!我乃华夏军将领拓跋德明!尔等就这点本事,也敢犯我灵州?”
这声怒吼如同在胜利的火焰上又浇了一勺热油,城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万胜!华夏军万胜!”
“林将军威武!”
士兵们相拥庆贺,百姓们也激动地呐喊。党项战士们尤其兴奋,他们第一次见识到火器的威力,对这位年轻的统帅更加信服。
李墨顾不上庆祝,飞快地记录着:“霰弹散射面符合预期,鸟铳三轮射击间隔还需缩短零点五息……”
周通走到林砚身边,脸上带着笑意:“安之,火器之威,果然名不虚传。经此一战,敌军士气必遭重挫。”
然而林砚的脸上却看不到多少喜色。他望着远方正在重新整队的敌军,眉头微蹙。
“周将军请看,”他指着敌军方向,“陈成虽然撤退,但阵型不乱,撤退有序。这说明他并非无能之辈,只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
拓跋德明也走了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将军说得对。这支骑兵训练有素,若不是火器出其不意,单靠弓箭滚木,恐怕要付出不小代价才能击退他们。”
“更重要的是,”林砚目光深远,“他们退到二里外就停下,开始安营扎寨。这说明他们并不打算放弃,而是在等待时机。”
他转向众将,声音沉稳:“传令下去,全军轮流休整,不得懈怠。加派双倍哨探,严密监视敌营动向。赵虎,你亲自带人巡查城墙,特别是夜间防备。”
“将军是担心夜袭?”周通问道。
“不止是夜袭。”林砚摇头,“陈成见识了火器的威力,必定会向吴敏之求援。下次再来,恐怕就不是简单的试探了。”
他望着远处渐渐成型的敌营,目光凝重:“告诉将士们,庆祝可以,但刀枪不能离手。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夕阳西下,将灵州城墙染成血色。城内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凝重的战备气氛。首战的胜利带来了信心,但每个人都明白,战争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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