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苏文清正在县城小院里收拾画具，准备回校。这个周六他在这里待了一整天天，给吴老虎画了几张素描，也帮着整理了一些账目。
“别急着走。”吴老虎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
“天快黑了。”苏文清把画板放进帆布包里。
“今天不回去。”吴老虎走到他面前，“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吴老虎神秘地笑了笑，“换身衣服，穿好看点的。”
苏文清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听话地去换衣服。他翻出那件最好的白衬衫，是上次吴老虎给他买的，质地很好，穿上显得人更清秀。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夜来香KtV”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粉红色的光芒，门口停着几辆摩托车和一辆桑塔纳。这是县城新开的娱乐场所，苏文清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苏文清有些紧张。
“唱歌。”吴老虎很自然地说，“没唱过卡拉oK吧？”
“没有。”
“那今天就试试。”
吴老虎在前台交了钱，服务员带着他们走向包厢区。走廊里传来隐约的歌声和笑声，苏文清跟在吴老虎身后，心跳有些快。
“8号包厢，”服务员推开门，“需要什么直接按铃。”
苏文清走进包厢，愣住了。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沙发上摆着几个彩色气球，茶几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生日蛋糕，奶油白色的表面用红色果酱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旁边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和几瓶汽水。
“这是……”苏文清回头看着吴老虎。
“生日蛋糕。”吴老虎关上包厢门，走到他身边，“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怎么知道？”苏文清的声音很轻。
“户口本上写着呢。”吴老虎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苏文清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你看了我的户口本？”
“上次你去县里报名考试，户口本落在我车上了。”吴老虎给他倒了杯汽水，“我看到你的生日是六月十八号。”
苏文清接过杯子，低头看着茶几上的蛋糕。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也没有这个习惯。小时候他看到同学过生日，会有些羡慕，但从来没有表露过。
“我……我从来没过过生日。”他轻声说。
“我知道。”吴老虎的手轻抚着他的头发，“所以我想给你过一次。”
苏文清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没想到会有人记住他的生日，更没想到会有人专门为他准备这些。
“喜欢吗？”吴老虎问。
苏文清点点头，不敢说话，怕一张嘴就会哭出来。
“那就好。”吴老虎站起身，走到点歌台前，“你想听什么歌？”
“我不会唱歌。”
“不会可以学。”吴老虎翻着歌本，“我给你点一首简单的。”
音响里很快传出熟悉的旋律，还是邓丽君的《甜蜜蜜》。这首歌现在很流行，村里的收音机经常播放。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吴老虎拿着话筒，对着苏文清唱。他的声音有些粗糙，音准也不太好，但很认真。苏文清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吴老虎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有趣。”苏文清擦了擦眼角，“你继续唱。”
一首歌唱完，吴老虎把话筒递给他：“你试试。”
“我真的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吴老虎在他身边坐下，手把手地教他拿话筒，“就跟着旋律唱，不用担心好不好听。”
苏文清羞涩地接过话筒，小声地跟着音乐哼唱。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春风一样温和。
“好听。”吴老虎在他耳边说，“比我唱得好多了。”
两人就这样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有时是吴老虎独唱，有时是苏文清小声跟着。包厢里的气氛很温馨，外面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了。
唱了几首歌，吴老虎看了看时间：“该切蛋糕了。”
他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生日蜡烛，在蛋糕上插了十七支。点燃蜡烛后，包厢里的灯被关掉，只剩下微弱的烛光。
“许个愿。”吴老虎说。
苏文清看着跳动的烛光，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多一些。
许完愿，他深吸一口气，把蜡烛全部吹灭。
“许了什么愿？”吴老虎重新开灯，开始切蛋糕。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苏文清接过他递来的蛋糕，“谢谢你。”
“谢什么，应该的。”吴老虎也切了一块蛋糕，“尝尝味道怎么样。”
蛋糕很甜，奶油的味道很浓郁。苏文清小口小口地吃着，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好吃吗？”
“嗯，很好吃。”苏文清点头，“这是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以后每年都给你过生日。”吴老虎认真地说，“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一个人过生日。”
“还有礼物。”吴老虎从刚才那个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生日礼物。”
苏文清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钢笔。银色的笔身，很有分量，笔尖闪闪发光。
“这是英雄牌的钢笔，”吴老虎解释，“我想着你平时画画写字用得着。”
“太贵重了。”苏文清爱不释手地摸着钢笔。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吴老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很满足，“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苏文清把钢笔放回盒子里，“我会好好保存的。”
“是用来用的，不是用来保存的。以后画画就用这支笔签名。”
两人继续唱歌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快十点了。
“时间不早了。”吴老虎看了看表，“今天就住在小院里，明天再回学校。”
“好。”苏文清点头，他今天真的很开心，不想这么早结束。
离开KtV的时候，苏文清抱着剩下的蛋糕，吴老虎提着水果。街上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但行人已经不多了。
“今天开心吗？”吴老虎问。
“很开心。”苏文清看着他，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这是我过得最好的生日。”
“那就好。以后每年都这样给你过。”
“真的？”
“真的，我说话算数。”
两人走在县城的街道上，身后留下两道长长的影子。苏文清觉得这一刻就像梦境一样美好，他希望时间能够停止，让这份幸福永远持续下去。
回到小院后，两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今天谢谢你。”苏文清侧身看着吴老虎。
“别总说谢谢，”吴老虎也侧过身，面对着他。
“那我以后不说了。”苏文清笑了，“但是心里还是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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