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的捷报如雪片般飞往江南前线时,南汉都城广州的皇宫内,正上演着一场荒诞的闹剧。
南汉后主刘鋹斜倚在铺着锦绣的龙椅上,怀中抱着宠妃,手中把玩着一枚硕大的珍珠。殿内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与殿外紧张的局势格格不入。当内侍慌张地递上吴越归顺、南平献土的急报时,刘鋹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便随手扔在地上。
“柴荣小儿,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刘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南平弹丸之地,吴越胆小如鼠,他们归顺是自寻死路,寡人可不会像他们那般懦弱!”
宠妃娇笑着依偎在他怀里:“陛下英明神武,南汉有山川之险,又有陛下坐镇,后周军定然攻不进来。”
刘鋹听得心花怒放,当即下令:“传旨下去,将后周派来的使者打入天牢,让他尝尝寡人的厉害!再加固广州城防,招募天下勇士,谁敢抵抗后周,重重有赏!”
一旁的宰相钟允章连忙劝阻:“陛下,万万不可!后周军威鼎盛,吴越、南平皆已归顺,此时与后周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如效仿钱俶,献土归顺,保全南汉宗庙和百姓啊!”
“放肆!”刘鋹猛地一拍龙椅,怒目圆睁,“钟允章,你竟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寡人坐拥岭南千里江山,兵甲十万,又有南海天险,何惧柴荣?再敢多言,定斩不饶!”
钟允章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躬身退下。其他大臣见状,再也无人敢劝阻,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鋹一步步将南汉推向毁灭的边缘。
刘鋹虽荒淫无道,却也知道后周军的厉害。他深知南汉军队战力低下,仅凭正规军难以抵挡后周大军,便想出了一个荒唐的主意——招募海盗。他下旨昭告南海,只要海盗愿意归顺南汉,助其抵抗后周,便赦免其过往罪责,还能获得金银珠宝和官职爵位。
消息一出,南海海盗纷纷响应。这些海盗常年在海上劫掠,个个凶悍善战,熟悉水战,很快便聚集了数千人,由海盗头目王彦升率领,进驻广州城外的港口,成为南汉的“海上屏障”。
刘鋹大喜过望,亲自在皇宫设宴款待王彦升,赏赐大量金银珠宝和美女。席间,王彦升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放心,有我麾下弟兄在,后周水师若敢来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刘鋹满意地点点头,又下令加固广州城防。他命人在城墙之上增设弓弩手和投石机,在城外挖掘深壕,灌满海水,还在壕沟中布置尖刺和陷阱。同时,他强征城中百姓入伍,甚至将囚犯也编入军队,一时间,广州城内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此时,后周西路军副帅韩令坤已率部进驻南平都城江陵,正准备率军南下,进攻南汉。得知刘鋹囚禁使者、招募海盗、加固城防的消息后,韩令坤勃然大怒。
“刘鋹匹夫,不知死活!”韩令坤在中军帐中怒斥道,“竟敢囚禁我大周使者,招募海盗顽抗,真是罪该万死!”
副将建议道:“主帅,南汉依托岭南地形,易守难攻,又有海盗相助,水师战力不容小觑。不如先派人向陛下请示,等待东路军会师后,再一同进攻?”
韩令坤摇摇头:“陛下有令,速战速决,平定南汉。若等东路军会师,恐怕会延误战机。刘鋹荒淫无道,不得民心,南汉军队战力低下,海盗虽凶悍,却缺乏军纪,不足为惧!”
他当即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我亲自率领,进攻南汉边境的贺州,打开岭南门户;另一路由水师将领率领,沿珠江而上,牵制海盗,防止其从海上偷袭。”
军令一下,后周西路军三万将士立刻行动起来。韩令坤率领陆军,一路向南,势如破竹,很快便抵达贺州城下。贺州守将见后周军来势汹汹,吓得紧闭城门,不敢出战,只能派人快马向广州求援。
刘鋹得知贺州被围,顿时慌了神。他没想到后周军来得如此之快,连忙下令王彦升率领海盗水师驰援贺州,同时派大将伍彦柔率领两万大军,从陆路前往救援。
王彦升接到命令后,率领数千海盗水师,乘坐数十艘战船,沿珠江逆流而上,驰援贺州。这些海盗战船虽不如后周战船坚固,却灵活轻便,擅长近战和突袭。
后周水师将领早已得到消息,在珠江中游设下埋伏。当海盗战船进入埋伏圈后,后周水师突然发起攻击,改良后的连弩和轰天雷发射器齐发,海盗战船瞬间被击中多艘,燃起熊熊大火。
王彦升见状,连忙下令反击。海盗们纷纷爬上后周战船,与后周士兵展开肉搏战。这些海盗个个凶悍,悍不畏死,后周水师一时难以抵挡,被迫后退。
陆路方面,伍彦柔率领两万南汉军,日夜兼程赶往贺州。韩令坤得知南汉援军将至,决定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他留下一万士兵继续围攻贺州,自己则率领两万大军,在贺州城外的南乡设伏,等待伍彦柔的援军。
伍彦柔率军抵达南乡时,已是深夜。他见四周寂静无声,以为后周军毫无防备,便下令大军连夜行军,急于赶到贺州解围。
就在南汉军进入埋伏圈时,韩令坤一声令下,后周军伏兵四起,弓弩手万箭齐发,骑兵从两侧冲杀而出。南汉军毫无防备,顿时大乱,士兵们争相逃命,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伍彦柔大惊失色,连忙下令抵抗,但南汉军早已军心涣散,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后周军趁势猛攻,南汉军节节败退,伍彦柔在乱战中被后周士兵斩杀。
解决了陆路援军后,韩令坤率军返回贺州,与围城士兵合力攻城。贺州守将见援军被歼,知道大势已去,打开城门,献城投降。
贺州失守的消息传回广州,刘鋹吓得魂飞魄散。他没想到后周军如此强悍,海盗水师和陆路援军竟不堪一击。他连忙召集大臣商议对策,有人主张继续抵抗,有人主张献城归顺,争论不休。
就在这时,内侍匆匆走入:“陛下,后周东路军主帅赵匡胤已率部从吴越西进,即将与西路军会师于贺州,下一步就要进攻韶州了!”
刘鋹浑身一震,瘫坐在龙椅上。韶州是广州的北部门户,一旦韶州失守,广州便无险可守。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只能孤注一掷,死守韶州和广州。
“传旨下去,”刘鋹咬着牙下令,“将宫中所有金银珠宝拿出,招募死士;让王彦升率领海盗水师死守珠江,防止后周水师进攻;派大将潘崇彻率领三万大军,驻守韶州,务必死守,不得让后周军前进一步!”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垂死挣扎。但在刘鋹的威逼之下,他们只能领命而去。
广州城内,气氛愈发凝重。百姓们纷纷收拾行李,想要逃离这座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城市,却被守城士兵阻拦。街头巷尾,怨声载道,不少人暗中咒骂刘鋹,盼着后周军早日进城,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而此时,赵匡胤已率东路军抵达贺州,与韩令坤会师。两支大军合兵一处,共有八万将士,军威鼎盛,士气高昂。
在中军帐中,赵匡胤和韩令坤正在商议进攻韶州的战术。
“潘崇彻是南汉名将,颇有谋略,韶州城防坚固,不易强攻。”韩令坤说道,“不如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假装猛攻韶州城门,实则派突击队迂回至韶州后方,切断其粮道,再一举破城。”
赵匡胤点点头:“此计甚妙。不过,潘崇彻老谋深算,恐怕不会轻易上当。我们还需派间谍混入韶州,摸清其布防和粮道情况,才能确保战术成功。”
就在两人商议之际,一名斥候匆匆走入:“主帅,南汉海盗水师首领王彦升派人送来密信,说他不愿再为刘鋹卖命,愿归顺大周,协助我们进攻广州,只求陛下能赦免其过往罪责,给予官职。”
赵匡胤和韩令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们没想到,王彦升竟会主动归顺。
“这王彦升,怕是见南汉大势已去,想要投机取巧。”韩令坤说道。
赵匡胤沉吟片刻:“不管他是真心归顺,还是假意投诚,我们都可将计就计。让他先率军进攻广州城外的南汉守军,若他真心归顺,便赦免其罪责;若他敢耍花招,再将其一举歼灭。”
他当即写下一封回信,同意王彦升的归顺请求,命他率军进攻广州城外的南汉守军,作为归顺的投名状。
信使离去后,韩令坤问道:“主帅,你真的相信王彦升会真心归顺?”
赵匡胤笑了笑:“是否真心归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归顺能打乱刘鋹的部署,让我们更容易进攻广州。就算他耍花招,以我们的实力,也能轻松应对。”
两人继续商议进攻韶州的细节,中军帐内灯火通明。他们知道,攻克韶州,便意味着南汉的灭亡已近在眼前。但他们也清楚,潘崇彻并非易与之辈,韶州之战,必将是一场恶战。
而广州城内的刘鋹,还不知道王彦升已暗中归顺后周,仍在做着死守的美梦。他下令将宫中的美女和金银珠宝运往海中的岛屿,准备一旦广州失守,便逃往海外,继续做他的“安乐王”。
一场决定南汉命运的大战,即将在韶州爆发。赵匡胤和韩令坤的八万大军,能否攻克韶州,直捣广州?王彦升的归顺,是真心投诚,还是另有阴谋?刘鋹的逃亡计划,能否得逞?
岭南的天空,阴云密布,战火一触即发。这场席卷岭南的厮杀,不仅将决定南汉的存亡,也将影响后周统一江南的进程。而隐藏在这场战争背后的变数,正悄然发酵,等待着爆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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