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良玉缓步走出,来到院门口。他神色平静,甚至没有看那些如临大敌的衙役。目光先是回头扫过吓得脸色苍白又不放心他,而挤到堂屋门口的苏瑾三女。
苏瑾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强撑着没后退;苏瑜躲在她身后,只敢露出半边脸,睫毛抖得像风中的蝶翼;柳芸则悄悄将门边的木凳往身前挪了挪,似乎想若有不测便冲上去帮忙!
沈良玉摆了摆手,对三女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目光便落在了端坐马上的王巡检身上。
王巡检见出来的只是个穿着普通棉衣的年轻人,虽身姿挺拔,但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心中那点因赵虎描述而产生的疑虑消散大半,官威更盛,用马鞭指着沈良玉,厉声道:“你就是沈良玉?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沈良玉仿佛没听到他的呵斥,反而盯着他胯下那匹喘着粗气的瘦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忽然开口道:“你这马……缰绳好像不太结实。”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马缰绳。
王巡检更是觉得被羞辱,怒道:“混账!本官在问你话……”
他话音未落,沈良玉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沈良玉的身形骤然绷成一张满弓,下一秒便如离弦之箭般掠出,众人只觉眼前残影一闪,他已瞬间越过低矮的篱笆墙,脚掌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贴着马腹欺近!下一刻,他右手如铁钳般探出,精准扣住连接马嚼子的缰绳根部。
“你干什么?!”王巡检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勒紧缰绳,可手指刚触到绳身,便觉一股巨力顺着缰绳传来。
沈良玉眼中寒光一闪,抓住缰绳的手臂肌肉猛地贲张,袖口被撑得紧绷,另一只手同样闪电般伸出,五指深陷马颈的鬃毛与皮肉间。九倍于常人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他并非向前拉,而是猛地向下一扯、向内一拧——动作快得几乎连成一道残影!
“咔嚓——噗嗤!”
先是缰绳断裂的脆响,紧接着便是骨骼碎裂的闷响,最后是皮肉被撕裂的黏腻声,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那浸过油的坚韧缰绳竟被他连根扯断,马颈处更是破开一个血洞,碎裂的骨骼与气管混着鲜血淋漓而下!
“希律……”那匹瘦马发出半声短促而凄厉的悲鸣,双眼暴突,马头重重下垂,口鼻中鲜血如泉涌般狂喷,庞大的身躯轰然侧倒在地,四肢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整个场面死一般寂静!
苏瑾三女在堂屋门口僵住了——苏瑾捂住嘴才没让惊呼溢出,苏瑜直接瘫坐在门槛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柳芸握着木凳的手松了,凳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所有衙役更是目瞪口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徒手……扯断了马脖子?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这已经不是人了,是怪物!
王巡检在马匹倒地前狼狈地跳了下来,却因惯性摔了个屁墩儿,官帽滚落在地。他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口鼻溢血、已然毙命的坐骑,又抬头看着面无表情、手上还沾着些许血迹的沈良玉,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那点官威,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果想杀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那些持刀拿锁链、握铁尺的捕快们也全都吓傻了,握着兵器的手不停发抖,铁尺“当啷”掉在地上都没人敢捡,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双脚发软,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威风?赵虎更是两股战战,双腿像筛糠般打摆子,若不是旁边捕快扶了一把,几乎要瘫软在地。
沈良玉甩了甩手上的血渍,目光这才冷冷地投向瘫坐在地的王巡检:“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王巡检一个激灵,捡起官帽,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得整理官服上的尘土,声音发颤:“你……你……大胆……”
“我大胆?”沈良玉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寒冰,清晰地传遍全场,“王巡检!你口口声声说我钱财来路不明,暴力抗法!证据何在?!就凭赵虎这等人渣的一面之词,你就敢兴师动众,来我槐树村拿人抄家?!这就是你为官之道吗?!”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两张折得整齐的纸,用力摔在王巡检面前的地上,纸张展开时带起一阵风。
“看清楚了!这是县里‘百珍阁’开具的收据!白纸黑字,写明收购我猎获的完整虎货,作价一百两白银!我的钱财,来路清清楚楚,光明正大!”
“还有这个!”他又指向闻讯赶来的老村正和众多村民,声音掷地有声,“张老三当日带人调戏我妻子,意图不轨,被我制止,只伤其腿,已是仁慈!此事全村老少皆可作证!你可知道我的两个妻子,是一个月前县衙门带来许配给我的,是官方配妻!你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横行乡里,是谁暴力抗法?”
老村正此刻也豁出去了,上前一步,朗声道:“王巡检明鉴!沈良玉乃我村良善后生,卖虎得银钱,娶妻建房,皆合情理!张老三偷鸡摸狗、素行不良,其言绝不可信!赵虎等人前日来村,不问青红皂白,踹门辱骂,动手拿人,沈良玉乃是自卫!我等皆可作证!”
“是啊!我们可以作证!”
“张老三不是好东西!”
“赵虎他们先动的手!”
有了老村正带头,又见识了沈良玉如同神魔般的力量,原本被谣言吓住的村民们也纷纷鼓起勇气,出声附和,指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躲在远处人群中的张老三。
远处的张老三吓得面无人色,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巡检看着地上的收据,听着周围村民七嘴八舌的证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此刻彻底明白了,自己完全被赵虎当枪使了,还把人家的官方发配的妻子说成强抢民女!这沈良玉武力恐怖,放在朝廷军队的战场上至少是百人敌,而且还占着理!今天这跟头是栽定了!
他心中把赵虎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沈良玉拱手道:“这个……沈……沈壮士,误会,都是误会!是本官一时失察,听信了小人之言!打扰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转身就想带着手下溜之大吉。
“站住!”沈良玉冷喝一声,声音里的寒意让王巡检后背瞬间沁满冷汗。
王巡检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沈壮士……还有何指教?”
沈良玉的目光越过他,如鹰隼般锁定了想要混在人群中溜走的赵虎:“赵虎,你三番两次挑衅诬陷,上次踹我家门,这次又搬弄是非,蛊惑上官。就这么想走?”
赵虎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印:“沈爷爷!沈爷爷饶命啊!是小人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张老三的蛊惑,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沈良玉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影将赵虎整个人笼罩:“上次只是轻轻给了你一拳,看来你没长记性。”
话音未落,沈良玉脚快如闪电般踩下,脚尖精准地对着赵虎手腕的关节处,没有丝毫犹豫——
“咔嚓!”
“啊——!”赵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只手腕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皮肉下的骨骼清晰可见,鲜血很快渗湿了衣袖!
沈良玉收回脚,声音冰寒彻骨,既是说给赵虎听,也是说给王巡检和所有衙役、村民听:“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敢踏足槐树村生事,断的,就不只是手,而是头了。滚!”
王巡检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停留?也顾不上惨叫的赵虎和死马了,转身就走。另几个捕快连忙上前,半拖半扶着疼得快晕过去的赵虎,紧跟着王巡检身后,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槐树村,连头都不敢回。
躲在远处的张老三和刘翠花,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家,“砰”地一声紧紧关上门,门板都在颤抖,两人背靠着门,心脏狂跳,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沈良玉看着他们逃远的方向,眼神深邃。他知道,暂时的威慑并不能根除祸患。张老三夫妇和赵虎这些人,就像毒蛇,必须找机会彻底清除。不过,经过今日之事,至少在明面上,应该能清静一段时间了。
他转过身,对惊魂未定的村民们拱拱手,声音比刚才柔和了几分:“各位乡亲,恶客已走,大家各忙各的吧。我的新房建设照常开工!还有这死马,既然王巡检不要了,那由老村正做主,大家带走,把马肉按人口平分了吧——记住,张老三一家没有份。”
村民们看着沈良玉,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以及前所未有的敬畏和信服。这死马虽然瘦了点,但连骨带肉也有几百斤,每家都能分到好几斤马肉了。
经此一事,沈良玉的强大,以及他在槐树村的地位,已然无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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