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边境褪去了盛夏的燥热，风里裹着粟米成熟的香气，屯田区西侧的棉田却刚迎来最热闹的时节——雪白的棉絮从桃形的棉桃里探出头，像撒了一地的碎云，农户们挎着竹篮穿梭在棉株间，指尖翻飞间，棉絮便堆满了篮筐。
云伊岭蹲在棉田边，拿起一朵刚摘下的棉花，纤维蓬松柔软，她笑着对身旁的王老汉说：“您看这棉花的成色，比咱们预想的还好，今年冬天大家的棉衣，怕是能填得更厚实些了。”
王老汉手里的动作没停，脸上笑开了花：“多亏了夫人请哈立德先生来教咱们种棉花！俺这辈子还是头回见这么好的棉絮，等收完了，俺先给俺小孙子做件新棉袄！”
这片棉田是开春时按云伊岭的计划种下的，当时不少农户心里还犯嘀咕——从没种过的作物，万一赔了可咋整？云伊岭便拉着哈立德一遍遍来田埂上指导，从播种时的行距，到浇水时的用量，再到防治棉蚜的法子，都讲得明明白白。如今看着满田的棉花，农户们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干活的劲头也更足了。
棉田丰收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西域商盟，哈立德特意带着几个波斯商人来棉田查看。看到雪白的棉花，商人们眼睛都亮了，拉着云伊岭不停追问：“云夫人，这些棉花卖不卖？我们波斯的织工最会做锦缎，用这棉花织出来的布，肯定能卖上高价！”
云伊岭早有打算，笑着点头：“自然是要卖的。不过咱们有个想法——想请你们的织工来边境，教农户们织布。这样一来，咱们不仅能卖棉花，还能卖织好的布，大家都能多赚些银子。”
哈立德一听，当即拍板：“这个主意好！我回去就安排织工过来，再带些波斯的织布机，保证让农户们学会最好的织法！”
棉田这边忙着收获，骁途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去回纥洽谈商道的士兵回来了，不仅带回了回纥可汗的回信，还跟着一位回纥使者。使者名叫巴图，身材高大，穿着镶金边的皮袍，见到云伊岭和骁途时，双手递上可汗的信物，语气诚恳：“可汗说，早就听说边境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愿意开通商道，让回纥的牛羊、皮毛，换中原的粮食、布匹。”
骁途接过信物，与云伊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骁途请巴图坐下，让人端上奶茶和刚烤好的馕，缓缓说道：“我们也盼着能和回纥互通有无。从边境到回纥的草原，沿途会设几个驿站，商队往来时，能歇脚补给，还能让士兵护送，保大家安全。”
巴图听得连连点头，拿起馕咬了一口，赞不绝口：“中原的吃食就是精致！等商道通了，我要先带几车回纥的牛羊肉来，让大家尝尝我们草原的味道！”
接下来的日子，开通回纥商道的事紧锣密鼓地推进。骁途派士兵沿着拟定的路线修建驿站，每个驿站都配了粮草和药品，还安排了十名士兵驻守；云伊岭则和西域商盟的商人一起，整理出要运往回纥的货物——除了新收获的粮食、棉花，还有学堂孩子们画的西域风光图，打算作为礼物送给回纥的贵族子弟。
半个月后，首批前往回纥的商队出发了。商队由哈立德带队，还跟着几个熟悉路况的回纥牧民，车上装着满满当当的货物。云伊岭和骁途亲自送到边境，哈立德勒住马绳，回头喊道：“夫人、将军放心！我一定把商道打通，带更多回纥商人来边境！”
商队走后，云伊岭便把精力放在了棉纺上。哈立德派来的波斯织工已经到了，在屯田区旁搭了几间简易的织坊，农户们轮流来学织布。织工们耐心地教大家梳理棉絮、纺纱、上机织布，一开始农户们的手还很生涩，织出的布要么疏密不均，要么满是线头，但没人气馁，白天跟着织工学，晚上回家还在灯下练习。
没过多久，就有农户织出了第一匹完整的棉布。那布色泽洁白，质地柔软，农户捧着布跑到云伊岭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夫人，您看！俺织出布了！俺也能织布卖钱了！”
云伊岭接过棉布，摸了摸布料的质感，笑着说：“这布织得真好！咱们把这些棉布运到贸易市场，再让西域商人带到回纥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果然，当第一批棉布摆在贸易市场时，很快就被西域商人和路过的回纥牧民抢购一空。有个回纥牧民买了两匹棉布，高兴地说：“这布比我们草原的羊毛毯还软，回去给我妻子做件新衣裳！”
就在这时，前往回纥的商队也传回了消息——哈立德不仅顺利见到了回纥可汗，还带回了大批回纥商人，商队里装满了牛羊肉、皮毛和珍贵的鹿茸。巴图跟着商队一起回来，见到云伊岭就笑着说：“可汗很喜欢你们送的礼物，还说要派贵族子弟来学堂读书，学习中原的文化！”
消息传开，边境更热闹了。贸易市场里，中原的粮食、棉布，西域的香料、药材，回纥的皮毛、牛羊肉摆在一起，商人们操着不同的语言讨价还价，却丝毫不显杂乱；学堂里，新来了几个穿着回纥服饰的孩子，和中原的孩子们一起读书、学算术，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棉田里，农户们还在忙着收获最后的棉花，织坊里的织布声，从早到晚都不停歇。
傍晚，云伊岭和骁途站在贸易市场的高台上，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晚风里混杂着香料、粮食和羊毛的气息，那是边境繁荣的味道。“你看，棉田开了花，商道通了回纥，咱们的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骁途握住云伊岭的手，语气里满是温柔。
云伊岭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轻轻点头：“是啊，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好事呢——等织坊再多些，咱们就能织出更漂亮的布；等商道再稳些，说不定还能通到更远的波斯。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边境，只会越来越好。”
夜色渐深，贸易市场的灯火却依旧明亮，像撒在边境大地上的星星，映着人们脸上的笑容，也映着这片土地蓬勃生长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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