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回京后,边境的日子重归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和谐。中原、西域、回纥的商人们结成了更紧密的联盟,共同抵御风险,市场的繁荣景象前所未有。云伊岭和骁途也稍稍松了口气,以为那场来自京城的风波已彻底平息。
然而,他们不知道,一张更大的罗网,早已在暗中悄然张开。
这张网的编织者,正是骁途在京城的政敌——当朝丞相李严。李严与骁途的恩师侯爷素来不和,视骁途为眼中钉。沈策带回的“真相”非但没有让他收手,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忌惮。一个深得民心、手握兵权且与外族关系融洽的边境将军,对他而言,是远比“拥兵自重”更可怕的存在。
“一个女人,竟能让他在边境站稳脚跟?”李严看着密探传回的报告,眼神阴鸷。他冷笑一声,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林渊”。
三日后,一名自称林渊的江南富商来到了边境。他风度翩翩,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地在贸易市场盘下了最好的位置,做起了丝绸生意。他对中原商贩谦逊有礼,对西域商人热情好客,甚至主动向巴图赠送了中原的精美瓷器,很快便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云伊岭对他却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这个林渊,看似完美,却完美得像一张画,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深处,总藏着一丝她读不懂的算计。
这天,林渊以“感谢边境各方照顾”为名,在自己的酒楼设宴,遍请了中原、西域、回纥的商界领袖,自然也包括了骁途和云伊岭。
宴会办得极为奢华,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林渊手持酒杯,满面春风地走到主位前:“诸位,我林渊初来乍到,全靠各位扶持。这杯酒,我敬大家,也敬我们边境的守护神——骁将军和云夫人!”
众人纷纷举杯,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云伊岭端着酒杯,目光扫过全场,忽然,她的视线在角落里停住了。一个不起眼的西域商人,正悄悄将一包粉末倒进了旁边一位回纥贵族的酒壶里。而那个西域商人,她认得,是哈立德商队里一个新来的伙计。
几乎是同时,骁途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发现林渊的几个护卫,看似随意地站在酒楼的各个角落,实际上却将整个大厅的所有出口都封锁了。他们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云伊岭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骁途的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问题,有人想在酒里动手脚。”
骁途眼神一凛,正要有所动作,异变陡生!
那个被下了药的回纥贵族,忽然猛地站起来,双眼赤红,状若疯虎,一把抄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砸向离他最近的中原大商!
“砰!”酒壶碎裂,鲜血直流。
“你干什么!”中原商人捂着头,怒喝道。
“杀了你们这些中原狗!”那回纥贵族嘶吼着,拔出腰间的弯刀就冲了上去。
这一下,整个酒楼瞬间炸开了锅!林渊的护卫们“拔刀相助”,却“不小心”将冲突引向了更大的范围。中原商贩和回纥牧民本就因之前的香料事件心存芥蒂,此刻在酒精和阴谋的催化下,猜忌与愤怒瞬间爆发,桌椅翻飞,刀光剑影,一场精心策划的“民族仇杀”大戏,正式上演!
“都住手!”骁途怒喝一声,拔出佩剑,试图隔开混乱的人群。
就在这时,酒楼的大门被“轰”地一声撞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竟是京城禁军的统领!
禁军统领手持圣旨,高声宣读,声音冰冷如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北境将军骁途,治下不严,纵容军民私斗,意图挑起边患,其罪当诛!着,即刻将骁途、云伊岭二人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圣旨如同一道惊雷,在混乱的大厅里炸响。所有人都愣住了,无论是打斗的还是劝架的,全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林渊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看着被禁军包围的骁途和云伊岭,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人头落地的下场。
这正是他的计划——制造一场无法辩驳的“人证物证俱在”的冲突,让骁途百口莫辩。这一次,即便有一百个沈策,也回天乏术。
禁军的刀已经架在了骁途的脖子上。
“将军!”巴图怒吼一声,就要带人冲上来。
“别动!”骁途回头,目光如炬,“这是京城来的禁军,你们动一下,就是谋逆!”
他看着云伊岭,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歉意和决绝。他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旋涡,而这一次,他可能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云伊岭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那个疯狂的回纥贵族,看着地上的血迹,看着手持圣旨的禁军,再看看角落里那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林渊,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不是一场意外,这是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陷阱。
冰冷的锁链锁住了骁途的双手,也锁住了云伊岭的希望。
在被押出酒楼的那一刻,云伊岭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和骁途共同守护的地方。曾经的欢声笑语,此刻都变成了刺耳的嘲讽。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林渊的脸上。
四目相对,林渊眼中的得意与云伊岭眼中的冰冷,在空中激烈碰撞。
云伊岭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们,必须活下去。
因为,真相还没有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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