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香痕脸上的茫然与痛苦交织,仿佛冰层下的暗流汹涌。
她看着苏沐寒手中那支指引方向的判官笔,又低头望向怀中剪霜那张完美却空洞的脸庞,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你们…”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真的能找到…别的办法?”
那目光里,有最后一簇微弱的希望火苗在摇曳,更多的是害怕再次失望乃至绝望的恐惧。
“不试试怎么知道?”祝昭然上前一步,狐耳因紧张而笔直竖立,但眼神坚定,“总比你一个人…和她,永远困在这里要强吧?”她没敢直接说“守着尸体”之类的话,生怕刺激到对方。
望兮指尖缠绕着白发上的红绳,铃铛轻响,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通透:“印前辈,执念成障。或许解开这冰川谜题的关键,就在这河床之下,而并非仅仅在于…强留。”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剪霜心口那枚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凰晶”。
印香痕沉默了。
她搂着剪霜,缓缓退开一步,让出了通往未冻河的方向。
这无声的动作,意味着默许,也意味着她将最后的赌注,押在了这四个闯入者身上。
无需多言,四人来到判官笔之前指示的河段。
苏沐寒与祝昭然再次对视,冰火玄气交融,注入判官笔。
笔身嗡鸣,红蓝光丝探入河水,这一次,并未浮现幻象,而是那光丝如同实质般,在冰冷的河水中搅动,勾勒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的光门轮廓。
光门之内,传来比冰川更森寒、更古老的气息,其中夹杂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生死轮转之意。
“我先进。”
燕语竹手持「碧空魂断」,风冰玄气护体,率先踏入光门。
望兮紧随其后,水毒双属性玄气蓄势待发。
祝昭然深吸一口气,拉着苏沐寒的手,也一同跨入。
......
......
......
我是黄错。
良知在嘶吼,父爱在燃烧。
我站在道德的悬崖边,脚下是万千生灵的哀嚎。
然而,当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冰棺中青蛾苍白的小脸上时,所有的犹豫都化为了灰烬。
对不起。
对不起,那些素未谋面的生命。
对不起,青蛾,爹爹终究…要让你失望了。
我利用生死境大圆满对空间之力的初步掌控,以及暗属性命轮对气息的极致隐匿,耗费数年心血,精心挑选了六座偏远却人口不少的城池。
我以莫大神通扭曲了阵法启动时的空间波动,并将其伪装成地脉玄气自然爆发的灾厄景象。
我像一个最阴险的窃贼,一个最冷酷的屠夫,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于六座城池的地脉节点,布下了万灵血阵。
阵法启动的那一刻,即便远在万里之外,我仿佛也能听到那滔天的血海奔涌,看到那无尽的怨魂哀泣。
我封闭了五感,不敢去看,不敢去听。
手中那枚由无数生命凝练而成的、暗红色的万灵血珠,滚烫得灼手,沉重得让我几乎无法握住。
我带着血珠,以及收集了无数珍稀材料、初步成型的判官笔胚体,来到了极北永冻冰川。
这里生死界限模糊,环境极端,或许能助我抗衡干预法则带来的反噬。
在一处万年不化的玄冰洞窟深处,我布下重重大阵,以万灵血珠为核心能源,将我的神魂、我的修为、我的一切,都投入了那尊燃烧着幽暗火焰的锻造炉。
炉火映照着我扭曲的面容,那是罪孽,也是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炉火熄灭了。
一支通体黝黑、笔锋却流转着奇异生死道韵的判官笔,静静悬浮在空中。
它成功了!
感受着笔中蕴含的、足以撬动阴阳的恐怖力量,我激动得浑身颤抖。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青蛾的遗体,将她安置在阵法中央。
我手持判官笔,将全部的神魂与力量灌注其中,生死境大圆满的修为疯狂燃烧,试图以笔为引,划开生死界限,将她的魂魄从寂灭中拉回!
“青蛾,回来!”
我嘶吼着,判官笔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冰窟,生死法则的线条在笔尖下扭曲、重组……
就在那缕微弱的、熟悉的灵魂波动似乎即将被捕捉、被固定的刹那——
“轰!!!”
毫无征兆,洞窟顶部,乃至整个冰川上空,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毁灭意志轰然降临!
那是世界的怒火,是法则的反噬,是…天谴!
煌煌天威,锁定的正是逆天而行的我!
那毁灭性的力量如同亿万雷霆汇聚,直劈而下!
我首当其冲,神魂瞬间遭受重创,但更让我目眦欲裂的是,一丝逸散的天谴余波,扫过了阵法中央的青蛾……
在我绝望的注视下,她小小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便化为了最细微的灰烬,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我倾尽所有,背负滔天罪孽,换来的…竟是连她最后的躯体都彻底失去?
“哈哈哈……黄错…黄错…你果然…大错特错…哈哈…”
我仰天狂笑,笑声凄厉如同鬼泣,血泪从眼角滑落。
不甘、悔恨、绝望…所有极致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化作一道凝练到极点的执念,猛地灌入了那支刚刚成型、尚未完全稳固的判官笔中!
笔身剧烈震颤,发出悲鸣般的嗡响,最终光芒敛去,变得古朴沉寂。
而我的意识,也随着形神俱灭的最终代价,彻底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
......
......
插叙带来的巨大冲击与悲怆,让刚刚穿过光门、落足于一条散发着微光的冰晶隧道中的四人,齐齐僵在原地。
苏沐寒手中的判官笔变得滚烫,笔杆上似乎有血色的纹路一闪而逝,那股不甘的怨念几乎凝成实质。
“黄错…他…”
祝昭然声音发涩,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就连一向冷静的苏沐寒,也紧紧抿住了唇,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以六城生灵为祭,最终却…连女儿的尸身都未能保住…”望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执念害人,亦害己。”
燕语竹握紧了剑柄,沉声道:“此笔承载如此罪孽与不甘,力量虽强,却也危险至极。”
就在这时,隧道前方传来一阵柔和却威严的波动。
一个模糊的、由冰蓝色光芒凝聚而成的虚影缓缓浮现,那虚影形似一位手持权杖的老者,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但其形态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守护者…残魂?”
印香痕的声音带着颤抖响起,她也跟着进入了隧道,此刻正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虚影。
“痴儿…”守护者残魂的目光扫过印香痕和她怀中的剪霜,带着一丝怜悯,“你当年被仇恨蒙蔽,只求留住她的形骸,却不知,你得到的,并非真正的冰凰晶。”
虚影权杖轻点,一道光芒射向剪霜心口。
那枚一直散发着寒气的“冰凰晶”表面光华流转,竟然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显露出内部——那是一枚稍小一些、能量波动相似但本质截然不同的晶体,它维持着肉身的活性,却无法赋予灵魂归位的引力和容器。
“这…这只是伴生物?!”
印香痕如遭雷击,踉跄后退,脸色瞬间惨白如雪。
她一直以为紧紧握在手中的是希望,却没想到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一个让她和自我安慰的囚笼!
“真正的冰凰晶,在此。”守护者残魂的虚影摊开手掌,一枚更加纯粹、蕴含着磅礴生机与凛冽寒意的菱形晶体缓缓浮现,其核心处,仿佛有冰凰虚影翱翔。“欲取此晶,需明生死并非界限,而是轮回。需有引渡之力,而非强留之念。”
他的目光,投向了苏沐寒手中的判官笔,以及她与祝昭然之间那无形的冰火同心契。
......
......
......
与此同时,碧霞峰上。
“嘎!!!受不了了嘎!”
话痨鹦鹉一头从架子上栽下来,被云猫用尾巴灵巧地卷住。
“又怎么了?”
小熊猫拄着拐杖,慢悠悠地问。
“黑…黑心狐狸和小冰块!”鹦鹉扑棱着翅膀,惊魂未定,“刚才…刚才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不对,是比冰窟窿还可怕!好多血!好多不甘心!还有…还有打雷!吓死鸟了嘎!”
月光兔的长耳朵耷拉下来:“我也感觉到了…好悲伤,好绝望…那个人…他失败了…”
金黄灵雀用小翅膀捂住眼睛:“太可怕了,那种什么都留不住的感觉…”
江清妍端起酒杯的手顿了顿,酒液微微晃动。
苗秀儿烦躁地跺了跺脚:“就知道没好事!这两个家伙,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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