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船厂的船坞里,两艘尚未涂装的钢铁巨兽静静趴着。
跟它们比起来,陈凡之前那些二三十吨的木壳船,就像是小舢板见了航母。
王大锤围着高达数米的船头转了三圈,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钢板,缩了缩脖子。
“乖乖,这铁疙瘩,真能浮起来?凡哥,这要是沉了,咱把底裤当了都赔不起。”
陈凡站在船头,海风吹得他夹克衫猎猎作响。
他拍了拍生锈的护栏,“沉不了,大锤,以后咱们就在这上面吃饭睡觉数钱了。左边这艘叫‘东海号’,右边那艘叫‘先锋号’。”
名字土是土了点,但透着股那个年代特有的冲劲。
买船容易,开船难,这种现代化渔船,光靠葡萄沟村那些只会看天色、拉手网的老渔民根本玩不转。
船上光是那些密密麻麻的仪表盘,就能让他们看晕过去。
陈凡没省钱,直接从国营远洋公司,高薪挖了两个刚退休的老船长,又招了十几个懂机械的航海大学生。
这支“混编舰队”的工资开销,一个月就得好几万。
财务室里,白雪看着流水一样花出去的钱,心疼得直咬笔杆子。
“陈凡哥,铁路局那边的预付款刚到账,就让你花了个精光,现在账面上就剩不到五万块流动资金了,这两艘船要是第一趟跑空……”
“跑不空。”陈凡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咱们要去的地方,别人去不了,海里的黄金,都在深水里藏着呢。”
陈凡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
他脑子里那张“未来海图”清晰地标注着,九十年代初的南海深处,还是一片未被大规模工业捕捞染指的处女地。
然而,盯着这片海的,不止陈凡一个。
北海市最好的涉外酒店里,林浩然正用流利的日语,和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谈笑风生。
“佐藤先生,北海湾的资源您也看到了,潜力巨大。只要您的船队能进来,我保证,所有的港口停泊、补给手续,一路绿灯。”
林浩然摇晃着红酒杯,脸上挂着谦卑的笑。
佐藤健一,东洋佐藤水产株式会社的远洋部部长。
九十年代初,东洋渔业受限于劳动力成本上升,正急于向海外转移过剩的捕捞能力。
“林桑,中国有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佐藤眯着绿豆眼,精明得像只老狐狸,“我们去公海捕鱼没问题,但如果进入你们的专属经济区作业,政策风险很大。”
“政策我来搞定。”林浩然放下酒杯,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我们可以成立合资公司,挂靠在北海市水产总公司名下,你们出船出技术,我出渠道和关系,利润四六开,你们六。”
这条件优厚得近乎卖国。
佐藤的眼睛亮了,他接过文件快速扫了几眼,嘴角露出一丝贪婪的笑意:“林桑,大大的狡猾,不过,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但我听说,北海最近出了个‘东海第一鲜’,势头很猛,还买了新船?”
林浩然冷哼一声:“几条破铜烂铁而已,佐藤先生,你们的船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围网船,对付那种土鳖,还不是像大象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我要让他在海上,一条鱼都捞不到!”
一周后,“东海号”和 “先锋号”整修完毕,涂上了鲜亮的红白蓝三色漆,桅杆上挂着崭新的五星红旗。
码头上人山人海,葡萄沟村的男女老少几乎全来了。敲锣打鼓,鞭炮齐鸣,比过年还热闹。
陈大江穿着一身新西装,胸口别着大红花,紧张得手脚都没处放。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当上这么大船的“名誉船长”。
“凡儿,一定要去那么远?”母亲李秀兰拉着儿子的手,眼圈发红,“听老辈人说,外海浪大,有吃人的大鱼。”
“妈,放心吧,这船结实着呢,十二级台风都刮不翻。”
陈凡笑着安慰母亲,目光却越过人群,看向了码头另一侧。
那里,停泊着四艘通体漆黑、造型怪异的现代化渔船。
船舷上刷着日文,高耸的驾驶楼上雷达天线转个不停。那是佐藤水产的船队,昨天深夜悄然进港的。
那四艘船像四匹来自地狱的黑狼,冷冷地注视着热闹的庆典人群,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那就是东洋船?”王大锤啐了一口唾沫,“看着就不是什么好鸟。”
陈凡眯起眼睛,他认得那种船型,是当时国际上最先进的金枪鱼围网船,航速快,网具大,所过之处,真正的寸草不生。
“凡哥,他们好像也准备出海。”赵铁柱指着对面说道。
果然,那四艘黑船的烟囱里冒出了黑烟,缆绳被解开,巨大的螺旋桨搅动海水,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它们没有鸣笛,像幽灵一样滑向外海。
路过“东海号”旁边时,其中一艘船的驾驶台玻璃窗后,林浩然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举起手,做了一个大拇指向下的挑衅手势。
“狗日的,这么嚣张!”王大锤气得想捡石头砸过去。
陈凡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平静得可怕:“省点力气,大海上,靠的不是嗓门,是实力。”
他转身上船,站在高高的驾驶台里,抓起广播话筒。
“各部门注意,主机备车!”
“目标,东经113度,北纬18度,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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