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压制住你体内那混乱的波动!”田心神姬冰冷嘶哑的声音穿透层层幻象,如同鞭子抽打在玄的意识表层,“桥下的‘古老之物’对‘观察者’的印记极其敏感!你想把它彻底惊醒吗?!”
玄的视野在现实与“空洞”幻象间剧烈闪烁,耳畔是深渊愈发狂躁的低语和琉璃焦急的呼唤。丹田处银色符文的每一次不规则跳动,都像一根刺入平衡之种调和体系的楔子,引发连锁的紊乱。体表那紫金混杂银黑的光晕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他咬紧牙关,将绝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不再试图完全压制银色符文的异动——那似乎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噬——而是引导平衡之种,在包裹、消化“饵”的阴寒能量的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像柔软的缓冲垫一样,隔离在银色符文与外界(尤其是桥下深渊)之间。同时,他将自身最强烈的“自我存在”意志,混合着对琉璃契约之力的感知,牢牢锚定在精神核心。
这不是对抗,而是构筑“隔离层”与“稳定锚”。
渐渐地,银色符文的跳动频率开始降低,虽然仍未完全沉寂,但对外界感应的“放大”效应被平衡之力缓冲削弱了。体表的光晕虽然依旧混杂,却不再剧烈波动,勉强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深渊的低语和幻象如同退潮般减弱。
“呼……呼……”玄大口喘息,冷汗浸湿了后背,看向身旁紧握他手、脸色同样苍白的琉璃,投去一个“暂时稳住”的眼神。
田心神姬巨大的竖瞳盯着玄体表那层奇异的、仿佛多层结构的光晕,嘶声道:“临机应变的能力……不错。但你体内的问题,比我想象的更复杂。‘观察者’的印记……哼,那些躲在幕后的‘记录员’,居然会把印记打到这种‘变量’身上,还和‘平衡’、‘契约’这种罕见特质混在一起……前面还有两关,你好自为之。如果控制不住,提前崩溃,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它巨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桥侧的虚空阴影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后的话语在回荡:“继续前进吧。下一关的守护者,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玄和琉璃不敢耽搁,压下体内不适,加快脚步向前。桥的尽头终于清晰起来——那是一个比来时平台更宽阔的岩石巨厅入口,入口被淡淡的、不断变幻色彩的雾气笼罩。佐助、重吾、水月三人的身影正站在雾气之前等待,他们体表的紫黑色光晕稳定,显然已经通过了刚才那段路的考验,状态比玄和琉璃要好得多。
“太慢了!”水月抱怨道,但看到玄和琉璃明显不佳的脸色,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你们俩……没事吧?”
“暂时控制住了。”玄简单说道,没有详细解释银色符文异动的事。
佐助的万花筒写轮眼扫过玄体表那独特的光晕,又在琉璃那被白光包裹的光晕上停留一瞬,眼中若有所思,但并未多问。“前面就是第二关,‘聆心回廊’。守关者是市杵岛姬,擅长幻术与精神侵蚀,尤其能窥探和放大内心的恐惧、欲望与记忆裂痕。她镇守的回廊本身就会引发强烈的精神共鸣。吞下的‘饵’在这里会变得活跃,既是保护,也是负担——它会让我们与回廊的能量场连接更深,承受的幻术更强,但如果能挺过去,对精神的锤炼和‘凭证’的稳固也有好处。”
他看向玄和琉璃,特别是玄:“你们的状态不稳定,这一关会非常危险。紧守本心,信任彼此的力量,不要被幻象吞噬。跟紧我,不要走散,回廊内部空间是错乱的。”
众人点头,调整呼吸,一同迈入了那色彩变幻的雾气之中。
穿过雾气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彻底改变。
不再是粗糙的岩石洞窟,而是一条无限延伸、看不到尽头的华丽回廊。回廊两侧是高大的、光滑如镜的廊柱,材质非金非玉,闪烁着迷离的光泽。地面铺着繁复花纹的地毯,柔软无声。廊顶极高,悬挂着无数盏发出幽幽暖光的灯笼,但光线并不明亮,反而让回廊笼罩在一种朦胧、暧昧、仿佛回忆边缘的氛围中。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隐约还有若有若无的、勾人心魄的乐曲声。
最诡异的是回廊两侧的“镜面”廊柱。它们并非映照出众人此刻的身影,而是不断闪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有些是他们记忆中的场景,有些是完全陌生却令人心悸的景象,有些则是扭曲变形的欲望投射。仅仅是目光扫过,就感到心神被牵引、情绪被搅动。
“不要看柱子!”佐助低喝一声,写轮眼全力运转,散发出凛然的精神威压,驱散着试图侵入他意识的幻术力量。他体表的紫黑色光晕微微波动,与回廊的能量场产生细微的对抗。
但幻术无孔不入。甜腻的香气吸入肺腑,那若有若无的乐曲钻入耳膜,即使不直视廊柱,周围环境本身就在持续施加精神影响。众人吞下的“饵”此刻果然变得更加活跃,体表光晕与回廊能量场的连接加深,仿佛成了放大幻术感应的天线。
水月最先出现异常。他眼神开始迷离,口中喃喃自语:“……好多水……都是我的……斩首大刀……最帅的……”他体表的紫黑色光晕波动加剧,隐隐映照出他内心对“水”的执念和某种幼稚的炫耀欲。
重吾则低吼一声,咒印纹路不受控制地浮现,眼中红光闪烁,呼吸粗重,仿佛在与体内狂暴的自然能量以及被幻术勾起的、对“杀戮”与“破坏”的本能冲动做斗争。
佐助凭借万花筒写轮眼和强大的精神力,还能保持相对清明,但眉头紧锁,额角见汗,显然也在承受巨大压力。他必须分心维持对“饵”的压制,同时抵抗回廊幻术,还要留意队友状态。
玄和琉璃承受的压力最大。
玄一进入回廊,就感到体内的平衡之种运转陡然滞涩!回廊那种针对“记忆”、“情感”、“欲望”的侵蚀性幻术力量,与“饵”的阴寒能量混合,形成一种更刁钻、更针对精神弱点的攻击,疯狂冲击着他尚未完全稳定的调和体系。更糟糕的是,两侧廊柱闪过的画面中,频繁出现他被“空洞”解析时的恐怖景象、宇智波灭族之夜的碎片、以及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关于力量与存在的深层恐惧与迷茫。这些画面与回廊的力量共鸣,试图将他拖入更深的精神混乱。
银色符文似乎对这种“精神侵蚀”相对不敏感,依旧沉寂,但平衡之种承受的压力倍增。玄感到头晕目眩,各种幻听幻视开始出现,脚步虚浮。
“玄!看着我!”琉璃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同样脸色发白,额间渗出细汗,回廊的力量也在冲击她的精神防线,放大着她对“失去连接”、“无法守护”的恐惧。但她紧握着玄的手,契约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同时,“生命之芽”的力量被她全力催动,温润纯净的生命气息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试图净化周围的甜腻香气和幻术力场,为两人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空间。
玄猛地回神,借助契约传来的坚定锚定感,强行凝聚意识,催动平衡之种。这一次,他不再仅仅防御,而是尝试“主动调和”——他将回廊侵入的、与“饵”混合的幻术能量,也视为一种“对立”或“混乱”,纳入平衡之种的调和范围。紫金色光芒艰难地流转,试图分解、转化这些精神层面的侵蚀,将其中的混乱意念抚平,只吸收其中纯粹的能量部分。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精神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幻术能量反噬,彻底迷失。但玄没有退路。他紧握琉璃的手,将她传递来的契约白光与生命气息也引入调和过程,作为“稳定剂”和“净化剂”。
奇迹般地,在他这种近乎冒险的“主动调和”下,体表那原本混杂的光晕,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紫金色光芒逐渐占据主导,将“饵”的紫黑色和银色符文的银芒缓缓吞没、转化,光晕的颜色向着一种更深沉、更稳定的暗金色过渡,散发出的波动也少了之前的混乱,多了一种厚重的、包容的、仿佛能平息纷扰的奇特韵律。虽然转化速度很慢,且玄的精神负荷极大,但至少暂时稳住了局面,甚至对回廊幻术的抵抗力在缓慢增强。
琉璃感受到玄的变化,心中稍定,也更加专注于维持契约与生命力量的输出,两人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相互依偎的小舟,艰难却坚定地向前。
“哦?竟然能用这种方式抵抗‘聆心回廊’?”一个娇媚婉转,却带着冰冷滑腻质感的女声,忽然在前方回荡。
回廊前方的光线一阵扭曲,雾气凝聚,化作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身材窈窕、容颜妖艳的女子,穿着暴露的紫色纱衣,肤色苍白,瞳孔是诡异的竖直蛇瞳,紫色的长发间隐藏着细小的蛇鳞。她赤足踩在地毯上,行动间悄无声息,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覆盖紫色鳞片的蛇尾。
正是第二关的守护者,市杵岛姬。她手中把玩着一支碧玉笛子,笑盈盈地看着众人,目光尤其在玄和琉璃身上流转,蛇瞳中充满了探究与贪婪。
“特别是你们两个……一个在试图‘消化’我的‘小礼物’,还融合了奇怪的东西;另一个,竟然用如此纯净的‘生命’与‘契约’之力,强行开辟净土?”市杵岛姬的舌头轻轻舔过嘴唇,仿佛看到了绝世美味,“你们的‘心音’,听起来真是格外‘美味’又‘复杂’呢……让我更仔细地‘聆听’一下,好不好?”
她将碧玉笛子凑到唇边,轻轻吹响。
没有发出任何常人能听到的声音,但一股无形无质、却更加尖锐、更加直击心灵深处的精神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回廊两侧的“镜柱”瞬间光芒大放,映照出的画面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逼真、更加针对个人内心最脆弱的部分!甜腻的香气浓烈了十倍,那若有若无的乐曲也变得高亢诡谲!
“呃啊——!”水月第一个抱头惨叫,体表光晕剧烈闪烁,眼中出现了重影,似乎看到了自己被无数水分身嘲笑、斩首大刀断裂的幻象。
重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咒印部分暴走,皮肤开始出现角质化,獠牙凸出,猛地一拳砸向旁边的廊柱,廊柱纹丝不动,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
佐助闷哼一声,万花筒写轮眼急速旋转,须佐能乎的骨架虚影在体表一闪而逝,强行震散了大部分针对他的精神攻击,但他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并不轻松。他看向市杵岛姬,眼中杀意凛然,却强行克制——在这里动手,只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而玄和琉璃,承受了市杵岛姬的“特别关注”。那无声的笛音如同无数细针,专门刺向他们精神防御的缝隙。玄刚刚建立的、缓慢转化的暗金色光晕剧烈震颤,刚刚被调和下去的各种恐惧幻象再次翻腾,尤其是“空洞”的解析感、自我存在被否定的虚无感,疯狂涌上心头!平衡之种的运转再次面临崩溃边缘。
琉璃也闷哼一声,契约白光摇晃,她看到了玄在眼前被黑暗吞噬、契约断裂、生命之芽枯萎的可怕画面,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瞬间的惊恐与动摇。
“坚守!那是幻象!”玄低吼一声,不再被动防御,竟主动将一部分侵袭而来的、针对性的精神攻击,“引导”向丹田处那枚相对沉寂的银色符文!他想赌一把——既然这符文代表“观察者”冰冷的“观测”与“秩序”,那么它是否对纯粹“精神幻觉”有某种“免疫”或“解析”特性?哪怕只是短暂地利用一下它那“非人”的视角!
银色符文接触到这股高度凝练的、针对性的幻术精神波,果然微微一亮!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冰冷而超然的“解析”意念从中散发出来,瞬间将侵袭玄的那部分诡谲笛音和幻象“看”成了待处理的“异常精神数据”,虽然未能立刻化解,却将其“结构”清晰地反馈给了玄的意识,同时这种“超然视角”也短暂地冲淡了幻象带来的情感冲击!
玄趁机抓住这短暂的“清明”,平衡之种全力运转,暗金色光芒大盛,不仅稳住了自身,还分出一股力量,顺着与琉璃的契约连接,帮助她稳定心神,驱散那些恐怖的守护失败幻象。
市杵岛姬的笛音戛然而止。她妖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错愕与凝重,竖直的蛇瞳紧紧盯着玄,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你……刚才做了什么?”她的声音不再娇媚,而是带着一丝惊疑,“你体内那个冰冷的‘标记’,竟然能干扰我的‘聆心幻音’?那不是简单的‘观察者’印记……那里面,有一丝‘协议核心’的‘逻辑反射’?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你已经是某个‘协议’的‘执行终端’候选?”
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危险。显然,玄身上银色符文展现出的那一丝特性,触及了她所知的某些深层秘密。
佐助趁机上前一步,挡在玄和琉璃身前,万花筒写轮眼直视市杵岛姬,冷声道:“市杵岛姬,我们按照规矩接受考验,并无意探究龙地洞的秘密,也并非你所说的任何‘终端’。我们只想觐见白蛇仙人。这一关,我们是否算通过了?”
市杵岛姬的目光在佐助和玄身上来回扫视,妖艳的脸上阴晴不定。良久,她才缓缓收起碧玉笛子,蛇尾轻轻摆动,让开了通往回廊更深处的道路。
“哼……有趣,太有趣了。”她脸上重新浮现那种玩味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忌惮,“这一关,算你们过了。但小子……”她盯着玄,“你身上的‘问题’,仙人也一定会非常、非常感兴趣的。带着这样的‘问题’去见仙人,是福是祸,可难说得很呢……前面就是最后一道关卡,‘湍津姬’那个暴躁的家伙在等着。祝你们……还能保持‘完整’。”
说完,她的身影如同融化在空气中一般,缓缓消失。周围华丽的回廊景象也开始模糊、褪色,最终变回一条普通的、通往幽暗深处的岩石通道。甜腻的香气和诡谲乐曲声彻底消失,只留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悸的后怕。
玄几乎虚脱,靠着琉璃才站稳。暗金色的光晕缓缓收入体内,平衡之种光芒黯淡,显然消耗巨大,但确实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分。银色符文重新归于沉寂。
“你刚才太冒险了。”琉璃心疼地为他擦汗。
“没办法中的办法。”玄苦笑,“不过,似乎赌对了一点。那个符文……好像对纯粹的精神幻术有某种‘抗性’或者‘解析本能’。”
佐助走过来,深深看了玄一眼:“你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复杂了。但无论如何,我们闯过了第二关。最后一道关卡,‘湍津姬’,以力量和直接的战斗考验为主。调整状态,准备迎接真正的硬仗吧。”
众人原地稍作调息,压下幻术残留的影响,看向前方那条仿佛通往地心深处的幽暗通道。龙地洞的考验,一关比一关凶险,而他们距离觐见那位传说中的白蛇仙人,还差最后,也可能是最艰难的一步。
而在他们无法感知的、龙地洞的最核心处,那双重瞳的主人,似乎因为市杵岛姬传回的某些信息,发出了低沉而满意的叹息。古老的石座微微震动,某种沉睡了许久的“兴趣”,正在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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