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爆炸声如同炸雷一般，在山谷中回荡，那巨大的轰鸣声甚至盖过了枪声。扎昆那帮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给懵住了，枪声一下子变得稀疏了不少。
“趁现在！跑！”雷猛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他带头冲向溶洞深处，军靴踩在积水里，发出“哗啦”一声巨响，溅起的水花高高地飞起，如同一场小型的水幕表演。他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仿佛在为他们指引着逃生的方向。
溶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的光线在前面摇晃，只能照亮一小块区域，如同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微弱的光痕。赵佳贝怡和一个名叫石头的壮实队员，他们架着顾慎之，几乎是拖着他往前挪动。
顾慎之的头歪在赵佳贝怡的肩膀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头发被冷汗浸湿，紧紧地贴在额头上，如同被汗水粘连的黑色蛛网。
“慎之，醒醒！我们快出去了！”赵佳贝怡在他耳边焦急地喊着，声音颤抖得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能感觉到顾慎之的身体烫得吓人，时不时还会抽搐一下，仿佛有小虫在肉里钻动。
那抑制因子估计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他的体温在不断上升，生命似乎在一点点地流逝。
石头在旁边喘着粗气说：“赵医生，你别急，顾先生是硬汉子，他能挺住的。”他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架着顾慎之的另一边胳膊，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那是顾慎之伤口蹭上的。石头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和决心，尽管他的体力也在逐渐消耗，但他依然没有放弃。
后面的枪声又密集起来，还夹杂着扎昆那破锣嗓子的怒吼：“追！给老子追上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打在岩壁上，碎石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如同一场小型的石雨。
“妈的！跟他们拼了！”断后的老郑骂了一句，转身“砰砰”两枪，后面的枪声顿时停顿了一下。他的脸上沾满了硝烟和汗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别恋战！快走！”雷猛在前面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急迫和怒火。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在告诉每一个人，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逃出生天。
又跑了没多远，前方突然亮起一点幽蓝的光芒。赵佳贝怡心里一紧——那是主溶洞的光！上次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她还觉得这光挺好看，但现在只觉得它令人毛骨悚然，如同死神的召唤。
地下河的水流声“哗哗”作响，在空旷的溶洞里听起来格外清晰。雷猛带头冲向之前炸开的缺口，那里还敞开着，外面透进来的天光像一块亮闪闪的补丁，为他们指引着逃生的出口。
“快到了！加把劲！”雷猛回头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鼓励和急迫。他的目光坚定，仿佛在告诉每一个人，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侧面的岔路口突然响起“哒哒哒”的枪声，几道黑影窜了出来，子弹贴着头皮飞过！“小心！”雷猛眼疾手快，一把将身边的石头扑倒在水里。
“噗通！”石头带着顾慎之一起摔进水里，溅了赵佳贝怡一身水。她顾不上擦，抬头就看见断后的一个队员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倒在地上，血“咕嘟咕嘟”往水里冒，把周围的水都染红了。那红色在水中迅速扩散，如同一朵盛开的血色莲花，触目惊心。
“狗娘养的！抄近路！”雷猛愤怒地咒骂着，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举起来，朝着那帮熟悉地形的敌人开火。他们似乎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岔道绕过来，成功地堵住了雷猛和他的队员们。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队员们在危急时刻，迅速躲到河边的岩石后面，举起手中的武器，开始猛烈还击。枪声“砰砰啪啪”响成一片，子弹在水面上激起了一串串的水花，发出“噗噗”的声音。
赵佳贝怡紧紧地把顾慎之拖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发现他的脸颊依旧烫得吓人，嘴唇都已经发紫了。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滴滴地砸在顾慎之的脸上。
难道他们真的要在这儿全军覆没吗？他们明明已经成功炸毁了那个令人恐惧的炉子，明明已经快要逃出生天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佳贝怡猛地攥紧了拳头，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她想起了顾慎之曾经教她的，要控制那片空间，不能让它牵着鼻子走。现在，就是时候了！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旁边的岔路口——就是那帮敌人窜出来的地方。她能“感觉”到那里的岩壁并不结实，里面是空的。
“给我塌！”她在心里低吼一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轰隆——！”
旁边的岔路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赵佳贝怡睁开眼睛，看见那地方的岩壁塌了一大片，碎石和泥土把路口堵了个七七八八，那几个黑影被埋在了下面。
“我操！咋回事？”石头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雷猛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冲赵佳贝怡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快走！”
赵佳贝怡没有力气解释，和石头一起架起顾慎之，跟着雷猛往那个被炸开的缺口冲去。老郑拖着受伤的队员，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冲出缺口的那一刻，阳光“唰”地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赵佳贝怡差点哭出来——活着真好。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后面的枪声又响了。扎昆的人像疯狗一样，也从缺口钻了出来，在后面穷追不舍。
“进山！往密林里钻！”雷猛喊了一声，带头冲进了旁边的树林。
接下来的路更加艰难。林子里的树枝如同爪子一般，刮得脸生疼。地面上全是枯枝败叶，踩上去“咔嚓”作响，稍不留神就可能崴脚。他们还得绕开日军的巡逻队，好几次差点撞上，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慎之一直昏迷不醒，体温忽高忽低，嘴唇上起了一层黑皮。赵佳贝怡把最后一点抑制因子全撒在他的伤口上，也不知道是否能起到作用。他偶尔会发出微弱的哼唧声，迷迷糊糊地喊：“佳贝怡……小心……”
每次听到这声音，赵佳贝怡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她掏出水壶，用空间悄悄净化了一下，撬开他的嘴，一点点往里喂。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她就用袖子一点点擦干，像哄孩子一样耐心。
石头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赵医生，你对顾先生是真上心。”
赵佳贝怡没有说话，只是把顾慎之的胳膊架得更稳了些。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他活着带回去。
走了两天两夜，所有人都快到极限了。石头的脚磨出了好几个血泡，一瘸一拐的；老郑胳膊上的伤口发炎了，脸色白得像纸；雷猛也熬得满眼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子跟野草似的。
就在大家快撑不住的时候，石头突然喊了一声：“看！那是啥？”
所有人疲惫不堪，但听到石头的喊声，还是努力抬起头来，目光穿过弥漫的硝烟和尘土，望向远方。远处的山头上，一面青天白日旗在风中飘扬，旗帜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明，仿佛是希望的象征。那是远征军的前哨阵地！
“到了！咱到了！”老郑激动得声音颤抖，眼泪夺眶而出，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仿佛在向这片土地宣告他们的归来。
赵佳贝怡也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幸好石头及时扶了她一把：“赵医生，挺住！”石头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鼓励。
阵地上的哨兵很快发现了他们，警戒哨声“嘀嘀嘀”地响起，尖锐而急促。没过一会儿，就跑过来几个士兵，他们动作迅速，抬着担架，准备将伤员送往安全的地方。
“快！快把伤员抬上去！”雷猛喊着，声音都因为紧张和嘶哑了。他的目光在队员中扫过，确保每一个人都得到妥善的照顾。
顾慎之和那个受伤的队员被小心地抬上担架。赵佳贝怡紧跟着顾慎之的担架，一步也不肯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坚定，仿佛在无声地告诉顾慎之，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到了野战医院，李医官早就等着了，一看顾慎之的样子，脸都白了：“赶紧送手术室！快！”他的声音中透露出紧迫感，护士们立刻推着担架往手术室跑去，赵佳贝怡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说：“李医官，他中了激发剂的毒，我用了抑制因子，你一定要救救他……”
李医官回头说：“放心，我们尽力！”他的眼神坚定，给赵佳贝怡带来了一丝安慰。
手术室的门“砰”地关上了，把赵佳贝怡挡在了外面。她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突然断了，腿一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阳光从帐篷缝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亮线。李医官坐在旁边，正给她掖被角。
“李医官……”她的嗓子干得发疼。
“醒了？”李医官笑了笑，“你可算醒了，睡了一天一夜。”他递过来一杯水，“顾先生没事了，命保住了，就是伤得太重，还没醒。”
赵佳贝怡一下子坐了起来，不顾身上的酸痛：“他在哪？我要去看他！”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李医官拦不住她，只好领着她去了特护病房。顾慎之躺在病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只露出脸和手。脸色还是白得吓人，但呼吸平稳多了，胸口微微起伏着。
赵佳贝怡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还是凉的，但比之前有了点温度。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你个傻子……”她哽咽着说，“让你小心点，你偏不听……”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就那么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你知道吗？那炉子炸得可响了，啥都没剩下……扎昆那帮人被咱们甩得远远的，估计气死了……李医官说你命大，肯定能醒过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被子上，暖烘烘的。远处隐约传来军号声，还有士兵操练的口号声。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那么充满生机。
赵佳贝怡把额头轻轻抵在他的手背上，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快点醒啊……咱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得一起看着小鬼子被打跑，看着咱赢……”
她不知道顾慎之能不能听见，但她会一直等。等他醒过来，一起走剩下的路。这血色的归途已经走到头了，但他们的故事，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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