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了许久，终于挣扎着冲破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容易慧（或者说，易慧）艰难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她下意识地又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看清周遭的环境。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悬挂着的点滴瓶，以及手背上传来的细微刺痛感。她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醒了！医生！她醒了！”一个略带惊喜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是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
很快，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温和的中年医生快步走了进来，俯身检查她的瞳孔，语气带着欣慰：“易慧，易慧？能听到我说话吗？感觉怎么样？你可算醒了！”
易慧……这是她的名字。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护士连忙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湿润她的嘴唇。
“我……”她终于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我这是……在医院？”
“对啊！”医生笑着点头，“你在路上为了救一位老人家，被车撞了，昏迷了两天。幸好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脑震荡和软组织挫伤。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救老人？被车撞？
易慧努力回想，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画面有些模糊，只记得好像是在下班路上，看到一位银发老奶奶站在路中央，一辆车疾驰而来……然后她好像扑了出去……再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那位老奶奶……她没事吧？”她下意识地问，这是她醒来后最关心的问题。
“没事没事！你把她推开了，她自己只是摔了一跤，轻微擦伤，早就没事了。”医生连忙安抚，“倒是你，小姑娘，可真勇敢啊！现在这社会，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年轻人不多了！老太太的家人这两天来了好几趟，一直问你的情况呢，说要好好感谢你。”
易慧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虚弱地笑了笑：“没、没什么，应该的……” 她心里却有些茫然，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不过，人救回来了就好。
她动了动，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却感觉脑袋一阵闷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过，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
“医生，”她忍不住蹙眉，手轻轻按着太阳穴，“我怎么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心里空荡荡的。”
医生闻言，并不意外，温和地解释道：“正常的，这是脑震荡比较常见的后遗症之一。可能会伴有短暂的记忆模糊、头晕、注意力不集中等情况。你别担心，好好休息，配合治疗，会慢慢恢复的。”
是吗？只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易慧点了点头，但心底那股莫名的空虚和缺失感，却并未因为医生的解释而消散。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或者说……非常重要的人？可任凭她如何努力回想，记忆就像断线的珠子，散落一地，怎么也串不起来，反而想得头更疼了。
“好了，刚醒来别想太多，放空大脑，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医生看出她的不适，安抚道，“护士给你重新扎下针，输完这瓶液再好好睡一觉。”
护士小姐姐动作轻柔地帮她调整了留置针，冰凉的药液再次流入血管。易慧顺从地躺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纠结那莫名其妙的空虚感。
也许……真的只是撞坏脑子了吧。
她这样告诉自己，将那份潜藏的不安与疑惑，暂时压回了心底。身体的疲惫和药效的作用下，她很快又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看起来平静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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