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巨石撞击铜钟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在封闭的地宫中炸开!狂暴的音波混合着铜钟被蛮力击打后发出的痛苦哀鸣,瞬间席卷了整个溶洞空间!
嗡——!!!
沉闷、浑厚、带着撕裂一切固有频率的恐怖声浪,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向那尖锐刺耳的笛音!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对冲、撕扯!
呜…呜…嗤——
那原本流畅操控蛇群的尖锐笛音,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如同裂帛般的杂音,瞬间走调、破音!紧接着,如同被掐断的琴弦,彻底哑火!
操控蛇群的“魔音”…断了!
“嘶嘶嘶——!!!”
几乎在笛音中断的瞬间,石道两旁那密密麻麻、蓄势待发的狂暴蛇群,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冰冷的竖瞳中瞬间充满了极度的混乱、惊惶和茫然!原本整齐划一昂首攻击的姿态瞬间瓦解!无数毒蛇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本就狭窄拥挤的岩缝凹槽中疯狂扭动、互相挤压、甚至撕咬起来!攻击的势头如同退潮般溃散!
混乱!致命的混乱取代了森然的秩序!
“蛇群乱了!快!冲过去!”陆明渊眼中精光爆射,厉声嘶吼!他率先擎起插在石缝中的火把,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笛音中断的方向猛冲过去!炽热的火焰和浓烟逼退着附近陷入混乱的毒蛇!
“跟上!保护大人!”雷震从震惊中回神,狂喜怒吼!他拔起插在地上的钢刀,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紧随陆明渊之后,刀光闪烁,将几条试图拦路的毒蛇劈成两段!身后惊魂未定的衙役们如梦初醒,趁着蛇群自相残杀的混乱间隙,护着中间抬着伤员的同伴,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沿着石道向前猛冲!
混乱的蛇嘶声、衙役们的喘息和脚步声在溶洞中交织回荡。众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险之又险地冲过了这段被蛇群盘踞的死亡石道!前方,溶洞豁然开朗,露出一片相对平坦、由人工开凿出的石台。石台边缘,一条幽暗的甬道斜斜向下,隐没在更深的黑暗中——那正是通往地宫核心的路径!
“停!”陆明渊在石台边缘猛地止步,高举火把,警惕地扫视四周。笛音虽断,操控者仍在暗处,前方未知的黑暗更令人心悸。
“伤者放下!快!”沈清漪急促的声音响起。她和玲珑紧随队伍冲出蛇阵,顾不上喘息,立刻扑向那几名被毒蛇咬伤、此刻已陷入昏迷或痛苦抽搐的衙役。伤者脸色青黑,伤口肿胀发亮,流出的血液带着诡异的暗紫色,呼吸微弱而急促,显然毒素已深入脏腑,危在旦夕!
“小姐!老赵快不行了!”玲珑带着哭腔,看着那个最先被咬、此刻已气若游丝的衙役。
沈清漪脸色凝重如冰。她迅速检查伤者状况,指尖搭脉,感受着那微弱紊乱、时断时续的脉象。“牵机引混合蛇毒,已入心脉!寻常解毒丸只能压制一时,无法根除!”她语速飞快,清澈的眼底燃烧着与死神赛跑的火焰。她飞快地从药囊中取出数根金针,出手如电,分别刺入伤者头顶“百会”、胸口“膻中”、手腕“内关”等数处大穴!金针入穴极深,针尾微微颤动,沈清漪指尖凝着一丝微弱的真气,顺着金针渡入,强行吊住伤者最后一线生机,延缓毒素攻心!
“暂时封住心脉!但此法至多只能撑半个时辰!”沈清漪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真气消耗后的疲惫,“必须立刻配出解药!中和‘牵机引’与蛇毒的核心药引…”她的目光扫过药囊中备用的几味解毒药材,最终定格在一种干枯的、带着细密绒毛的褐色草叶上,“…是‘鬼针草’!而且是新鲜的鬼针草汁液!干草药效十不存一!”
“鬼针草?”陆明渊眉头紧锁,“此物何处可寻?”
“喜阴湿之地,溪边、石缝、山涧旁最为常见!尤其雨后新发嫩叶,药效最佳!”沈清漪抬头看向地宫入口方向,外面风雨交加的声音隐约传来,“外面正在下雨!后山断崖附近,必有此物!需立刻采来!捣碎取汁,混入我的解毒散中,方能起效!”
“后山断崖?!”雷震一听,浓眉拧成疙瘩,“那地方俺熟!可外面雨大路滑,断崖陡峭,现在去采…”他看着地上脸色青黑、生死一线的弟兄们,猛地一跺脚,“俺去!俺皮糙肉厚,爬崖钻沟不在话下!”
“不行!”陆明渊断然否决,目光如电扫向幽深的甬道,“笛音中断,操控者必在下方核心之地!你需随我下去擒拿元凶!此獠不除,后患无穷!采药之事…”他的目光在仅剩的几名未受伤的衙役身上扫过,这几人惊魂未定,脸上还带着蛇阵的恐惧。
“我去!”一个清脆、却带着明显赌气和不甘的女声猛地响起!
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甬道入口的阴影里,一个浑身湿透、沾满泥点、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桃红色身影,正扶着冰冷的石壁,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竟是柳如眉!她显然是一路偷偷跟来,淋成了落汤鸡,精心描画的妆容糊成一团,昂贵的锦缎衣裙被荆棘刮破了好几处,哪里还有半分大小姐的矜贵模样?
“你?”雷震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柳大小姐?你…你怎么跟来了?”
柳如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浆,恨恨地瞪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间救治伤员的沈清漪,又看向陆明渊,梗着脖子,带着哭腔和一种豁出去的倔强:“我怎么不能来?!不就是鬼针草吗?!本小姐认识!后山断崖那边多得是!我去采!总比某些人只会动嘴皮子强!”她显然是把沈清漪当成了“只会动嘴皮子”的人。
“胡闹!”陆明渊脸色一沉,“此地凶险,岂是儿戏!”
“我怎么就胡闹了?!”柳如眉被他一呵斥,委屈和怨气瞬间爆发,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伤者,声音尖利,“他们快死了!不采药都得死!你们要抓坏人,抽不出人手!我去采药救人,难道还错了?!陆明渊!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柳如眉只会添乱,什么正事都做不成?!”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混合着雨水往下淌。
陆明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噎得一窒。看着柳如眉那狼狈却异常执拗的脸,再看看地上命悬一线的衙役,他紧抿着唇,眼神复杂。时间紧迫,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
“雷震,给她指路!画图!”陆明渊最终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柳如眉,听清楚!鬼针草,叶如细针,边缘有绒毛,茎有倒刺!采其顶端三寸嫩叶!只许在断崖边缘安全处寻找!若遇危险,立刻退回!不得有误!”
“知道了!啰嗦!”柳如眉得到许可,像是得到了某种证明,胡乱抹了把脸,转身就要往外冲。
“等等!”沈清漪突然开口。她快步走到柳如眉面前,无视对方怨毒的眼神,飞快地从药囊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皮囊水壶和一个油纸包。“这水壶里是雄黄酒,遇到蛇虫可驱散,关键时也可喷在伤口应急。这油纸包里是驱蛇粉,撒在衣角和鞋袜上。”她将东西塞进柳如眉冰凉湿透的手里,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救人要紧,速去速回。小心。”
柳如眉捏着那水壶和油纸包,看着沈清漪苍白脸上那毫不作伪的凝重和关切(虽然她认为那是假惺惺),又看了看地上痛苦呻吟的衙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刻薄话也没说出口,只是狠狠瞪了沈清漪一眼,抓过东西,转身一头扎进了通往地面的、风雨交加的黑暗石阶。
“小姐!她…她行吗?”玲珑看着柳如眉消失的背影,忧心忡忡。
“别无选择。”沈清漪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她重新蹲回伤者身边,指尖搭在金针上,持续输送着微弱的真气,维持着那脆弱的生机,“鬼针草…是唯一的希望。”
后山断崖。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暴雨,如同鞭子般抽打着陡峭湿滑的山岩。能见度极低,几步之外便是白茫茫一片。柳如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跋涉,昂贵的绣花鞋早已被泥浆包裹,沉重的裙裾吸饱了雨水,拖拽着她前行。雄黄酒的气味和衣角驱蛇粉的味道在风雨中变得极其微弱,但至少给了她一丝心理安慰。
“鬼针草…叶如细针…有绒毛…倒刺…”她嘴里反复念叨着沈清漪的描述,一边努力瞪大眼睛,在湿漉漉的岩壁缝隙和乱石堆中搜寻。雨水不断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断崖边缘,怪石嶙峋。雨水汇成浑浊的小溪流,顺着石缝流淌。柳如眉小心翼翼地在崖边移动,脚下是深不见底、被雨雾笼罩的深渊,每一次落脚都让她心惊胆战。
突然!
她的目光锁定在崖边一处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岩石缝隙里!几簇翠绿欲滴、叶片细长如针、边缘生着细密绒毛的植物,正顽强地生长在湿滑的石壁上!茎秆上隐约可见细小的倒刺!正是鬼针草!而且看那鲜嫩的颜色,显然是雨后新发!
“找到了!”柳如眉狂喜!顾不上危险,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她一手死死抠住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稳住身体,另一只手伸长了,努力去够那几簇长在石缝深处的鬼针草。
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凉的叶片!
她心中一喜,用力一揪!
“刺啦!” 几根嫩茎被扯断!
然而,就在她因为用力而身体微微前倾的刹那!
脚下那块被她踩着的、长满湿滑青苔的岩石,猛地一松!
“啊——!”
柳如眉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朝着湿滑的崖边直直栽倒下去!
完了!柳如眉脑中一片空白!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噗通!
想象中的坠落深渊并未发生!她整个人结结实实、四仰八叉地摔进了崖边一个被茂密杂草掩盖的、积满雨水的泥坑里!
泥水瞬间淹没了她大半个身子!冰冷刺骨!那身价值不菲的桃红锦缎彻底变成了泥浆色,头发、脸上、甚至嘴巴里都溅满了腥臭的泥浆!手中的鬼针草嫩叶也脱手飞出,散落在泥水里。
“呸!呸呸!”柳如眉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泥坑湿滑和裙裾沉重,反而又滑倒了一次,溅起更大的泥浆,彻底成了个泥人!冰冷的泥水混合着屈辱、后怕和疼痛(摔得屁股生疼),让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涕泪横流。
“呜呜呜…该死的鬼针草…该死的石头…该死的雨…该死的沈清漪…该死的陆明渊…呜呜…都欺负我…”她一边哭,一边在泥坑里胡乱摸索,想把散落的鬼针草捡回来。泥水模糊了视线,她只能凭感觉摸索,手指被鬼针草的倒刺划破了好几处,火辣辣地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摸到了几根沾满泥浆的嫩茎。她死死攥着这几根救命的草,也顾不上满身泥泞和狼狈,挣扎着从泥坑里爬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像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斑点狗,跌跌撞撞地朝着地宫入口的方向,哭哭啼啼地挪去。
风雨中,那桃红色的泥影,成了断崖边最狼狈也最…执着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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