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黑蛟帮残党与那可能存在的军方人员的清剿行动,并未因获得了关键口供而松懈,反而更加紧锣密鼓。陆明渊深知,必须趁对方阵脚大乱、来不及完全隐匿或反扑之前,以雷霆之势尽可能多地剪除其羽翼,压缩其活动空间,为最终直捣苍岐山深处的祭坛创造条件。
连日来,县衙捕快与抽调来的兵壮四处出击,根据口供提供的线索,清查黑蛟帮在县城及周边乡镇的暗桩、窝点,追捕漏网之鱼。雷震虽臂伤未愈,但作为县衙武力支柱,此等关键时刻岂能缺席?他吊着胳膊,依旧奔走在第一线,指挥调度,甚至亲自参与了几次重要的抓捕行动。
天气逐渐转凉,秋雨绵绵,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这日傍晚,得到线报,一伙黑蛟帮的骨干成员藏匿在城外十里坡的一处废弃砖窑内,似乎正准备转移。雷震闻讯,立刻点齐人手,亲自带队前往抓捕。
细雨淅沥,道路泥泞。众人赶到十里坡,将那砖窑悄悄合围。雷震一马当先,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怒吼着冲了进去:“官府拿人!束手就擒!”
窑内顿时大乱,五六名凶悍的匪徒见退路被堵,狗急跳墙,拔出兵刃负隅顽抗!狭小的空间内,顿时刀光剑影,厮杀成一团!
雷震独臂挥动新打造的长刀,势大力沉,依旧勇不可挡,瞬间便劈翻两人!然而,一名匪徒极其狡猾,见雷震左臂不便,虚晃一招,竟猛地从侧面撞向雷震受伤的左肩,企图撞开一个缺口逃跑!
雷震猝不及防,左肩被狠狠撞中!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猛地从那尚未完全愈合的臂骨处炸开,瞬间传遍全身!他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整条左臂顿时酸软无力,几乎连刀都握不住!
那匪徒见状,眼中闪过狂喜,趁机一刀格开雷震迟缓的右手刀,就要从他身侧窜出!
“雷头儿!”
“拦住他!”
身旁的衙役惊呼着扑上来拦截,但那匪徒身手不弱,拼着挨了一刀,竟硬生生撞开了两人,眼看就要冲出窑门!
千钧一发之际,雷震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他无视左臂那几乎令人晕厥的疼痛,完好的右手猛地将长刀掷出!
“噗嗤!”
长刀如同闪电般掠过,精准地钉穿了那匪徒的小腿,将其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匪徒发出凄厉的惨嚎,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其他匪徒见状,士气顿泄,很快便被一拥而上的衙役们制服。
战斗结束,窑内一片狼藉。雷震却脸色苍白如纸,右手死死捂住左肩,身体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滚落。那熟悉的、如同骨骼再次裂开的剧痛,正一阵阵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雷头儿!您怎么样?!”张龙赵虎急忙冲过来扶住他。
“…没事…”雷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却嘶哑得厉害,“先把人…押回去…”
回到县衙时,已是深夜。雨还在下,雷震的左臂已然肿胀起来,疼痛有增无减,甚至连轻微移动都难以做到。
消息立刻传到了沈清漪那里。她匆匆赶到雷震的住处,一看他的情形,俏脸顿时沉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他的左肩和臂骨,手指轻轻按压几个点位,每按一下,雷震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牙关紧咬。
“旧伤撕裂,骨缝恐有再次错位之险。加之寒气入侵,经络瘀阻严重。”沈清漪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和…怒意,“雷捕头!我早就告诫过你,臂骨重伤,非同小可,需静养百日,循序渐进!不可妄动真气,不可受力过猛!你将我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吗?!”
她是真的动了气。作为一名医者,最见不得病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尤其是雷震这种伤势极重、恢复本就不易的情况。
雷震自知理亏,又是疼痛难忍,面对沈清漪的斥责,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耷拉着脑袋,吭哧哧哧地辩解:“…俺…俺这不是…情况紧急嘛…那小子要跑…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情况紧急?”沈清漪柳眉倒竖,“县衙就你雷震一人吗?张龙赵虎他们都在场!何需你一个伤患如此拼命?若今日这一撞再重几分,导致臂骨彻底碎裂,你这条胳膊就真的废了!日后还想不想握刀了?!”
她的语气严厉,却字字透着关切和后怕。
雷震被骂得哑口无言,他也知道沈清漪说的是实话,只是当时情急,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此刻剧痛之下,更是懊悔不已。
“…俺…俺错了…沈姑娘…您别生气…”他瓮声瓮气地认错,疼得龇牙咧嘴。
玲珑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忍不住插嘴道:“雷大哥你就是太逞强了!每次都这样!小姐为了治好你的胳膊,费了多少心血!那些药材多难找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呢!”
沈清漪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知道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她取出金针,语气依旧冷硬:“躺好,不要动。我先为你行针止痛,疏通瘀阻。明日开始,药浴暂停,汤药需加重剂量,另加几味强筋固骨的药材。一个月内,这条胳膊绝不能再用力,日常起居也需格外注意,我会让玲珑监督你。”
她的安排不容置疑。雷震此刻哪还敢有半分异议,连连点头:“哎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沈清漪凝神静气,手法精准地将金针刺入雷震左肩手臂的几处大穴。丝丝清凉的内息顺着金针渡入,缓缓驱散着瘀滞的寒气和血气,那撕心裂肺的剧痛终于开始逐渐缓解。
雷震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漓,如同虚脱一般。
行针完毕,沈清漪又写下一张新的药方,交给玲珑去抓紧煎药。她看着瘫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的雷震,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郑重:“雷捕头,你一身武艺,是大人的左膀右臂,也是衙门弟兄们的主心骨。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若因一时冲动留下永久损伤,将来遇到真正需要你全力以赴的强敌时,又当如何?望你好生思量,以大局为重。”
这番话,说得恳切在理。雷震并非不懂事的莽夫,只是性格使然,此刻冷静下来,也知道后果严重。他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沈姑娘,你放心…俺…俺记住了。以后一定注意…”
沈清漪这才微微颔首:“记住便好。这几日好生歇着,莫要再让我看见你拖着伤臂到处乱跑。”
说完,她收拾好药箱,又叮嘱了玲珑几句,这才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清丽,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雷震躺在榻上,看着自己依旧肿胀刺痛的左臂,又想起方才那惊险一幕和沈清漪严厉的话语,心中一阵后怕和懊恼。
这次旧伤骤痛,无疑是一次严厉的警告。
若再不遵医嘱,恐怕下次,就真的没有下次了。
窗外秋雨潺潺,仿佛也在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不容肆意挑战。
喜欢红妆断案:我与状元大人的探案日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红妆断案:我与状元大人的探案日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