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葬礼花30万大洋,子孙30年败光千万遗产:盛家的兴衰像场醒世梦》
1917年深秋的上海,雨丝裹着寒意斜斜打在石库门的青砖上。可这天的法租界却挤得水泄不通——不是洋人巡捕抓人,也不是商号开张,是前清邮传部尚书盛宣怀出殡。
六十四名杠夫穿着簇新的藏青号衣,抬着鎏金楠木棺椁稳稳走在前面,棺椁上盖的明黄色织金陀罗经被,在阴沉天色里闪着晃眼的光。后面跟着的仪仗队从外滩排到了静安寺,吹鼓手、纸扎匠、送殡的亲友排了足有两千五百多米,连英租界的巡捕都赶来维持秩序,沿街楼上挤满了探头探脑的市民,有人踮着脚骂“贪官排场”,也有人咂着嘴叹“这辈子没见过这阵仗”。
这场葬礼花了三十万大洋。要知道那会儿上海巡警一个月工钱才三块大洋,普通人家一年嚼用不过二十块,可盛家的子孙们眼皮都没眨——老爷子虽死了一年半,留下的家底还厚着呢。
“爸,您说爷爷这遗产,够咱们花几辈子?”人群里,盛家四少爷盛恩颐扯着父亲盛宣怀长子盛昌颐的袖子,眼里闪着光。他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穿的西装是伦敦定制的,手里还把玩着块瑞士怀表,哪懂三十万大洋意味着什么。
盛昌颐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瞎嚷嚷什么?老爷子留下一千一百六十万两白银,除去一半做义庄,咱们五个房头各分五百八十万两。别说你这辈子,就是你儿子的儿子,省着点花也够了。”
这话没吹牛。光绪年间北京二三环的四合院,一座才五百两银子,盛家这点遗产,够买两万多座;就是到了1924年,鲁迅买阜成门那座带跨院的四合院,也才花了不到一千大洋。可谁能想到,三十年后,这些银子竟像指间沙似的,全漏光了。
要讲盛家的故事,得从盛宣怀这人说起。
1844年江苏常州的盛家,算不上顶豪富,但也是官宦世家。盛宣怀的爷爷是海宁知州,父亲盛康跟李鸿章同科中了进士,按说该把他往科举路上引。可这盛宣怀偏不争气,考了三次乡试都落榜,到死还是个秀才。好在他脑子活,跟着父亲在官场摸爬滚打时练就一身本事——会办事,更会看眼色。
26岁那年,盛康把他塞进了李鸿章的幕府。那会儿李鸿章正办洋务,缺的就是盛宣怀这种“能提笔写文章,也能弯腰算账本”的人。盛宣怀也真争气,跟着李鸿章两年就办起了轮船招商局,三十出头又弄出个湖北煤铁总局,后来更是一口气创下十一个“中国第一”:第一个电报局、第一家银行、第一条干线铁路、第一所大学……
旁人都夸他是“实业奇才”,李鸿章却摸着胡子笑:“宣怀这小子,是左手拿官印,右手拨算盘,把官商两道的空子都钻透了。”
这话半点不假。就说那轮船招商局,起初是纯国企,盛宣怀名义上是总办,实则是个高级打工仔。可他借着“官督商办”的由头,先是拉来商人入股,又借着亏损的由头让朝廷低价出让股份,没几年就把国企改成了“民办”,大头股份全落到自己手里。后来的汉冶萍公司更狠——那可是占了清廷全年钢产量九成的宝贝疙瘩,他愣是借着改制的名义,一步步变成了自家的产业。
不光会钻空子,盛宣怀还会“帮主子办事”。那会儿李鸿章跟左宗棠斗得厉害,左宗棠的钱袋子是胡雪岩。1883年胡雪岩跟洋商“斗丝”亏了钱,盛宣怀眼睛一亮,立马串通上海道台扣下胡雪岩的公款,又跑到洋行和钱庄散布消息:“胡老板要破产啦,再不催债就黄了!”
没出一个月,胡雪岩的钱庄被挤兑得关了门,左宗棠没了钱袋子,在朝堂上腰杆都硬不起来。李鸿章见了盛宣怀,拍着他的肩膀直夸:“你这小子,能成大事!”可这“大事”的代价,是盛宣怀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多,到后来成了比胡雪岩还富的首富。
可首富的日子也不安生。1911年他当邮传部大臣时,脑子一热要搞“铁路国有”——四川、湖南的百姓早就凑钱入了股,他却想白拿,不给赔偿。这下捅了马蜂窝,四川保路运动闹得沸沸扬扬,直接给武昌起义递了导火索。
清廷倒台后,盛宣怀成了“背锅侠”,被资政院骂成“误国首恶”,差点被绞死。他连夜逃到日本,花了五百万两白银贿赂民国要人才保住小命。1916年死在上海时,总算把家底攒得差不多了,临死前还特意交代:一半遗产建“愚斋义庄”,四十做慈善,六十给子孙读书婚嫁;剩下一半,五个儿子平分。
他原以为这样能保家族几辈子安稳,可没算到子孙们是群“败家精”。
最能败的就是四少爷盛恩颐。这小子是盛宣怀晚年得的儿子,打小被宠得没边。留学回来后,老爹直接把汉冶萍公司总经理的位子塞给他,还把苏州留园那座大宅子也划给了他。可盛恩颐哪懂经营?每天早上从留园坐汽车到上海,先去跑马场赌两把,再去舞厅找相好的,晚上要么在自家公馆开派对,要么去赌场通宵豪赌。
有回他跟浙江督军的儿子赌钱,一晚上就把上海静安寺附近一百多栋房子输掉了。家里佣人劝他:“四少爷,再赌下去,家底要空了!”他却满不在乎:“怕什么?我爹留的银子,够我赌几辈子!”
他不光赌,还能造。家里养了七十多辆汽车,全是进口的名牌,司机就雇了二十多个;娶了十一个姨太太,每个姨太太都配一栋洋楼、一辆汽车、一群佣人;就连给狗戴的项圈,都是纯金的。没几年,他分到的那份遗产就见了底。
没了钱,他就盯上了“愚斋义庄”。1927年,他跑到法院闹,说义庄的钱该五个房头均分。盛宣怀的七女儿盛爱颐不乐意了:“凭什么只给儿子?女儿就没份?”也跑到法院起诉。
这官司在上海滩闹了大半年,报纸天天登。最终法院判了——义庄的钱,儿子女儿都能分。国民政府也趁机插一脚,说“国家需要经费”,又从义庄划走一大笔。盛宣怀费尽心机设的家族信托,没撑十年就成了空架子。
分到钱的子孙们,更是变本加厉地造。盛家六少爷盛重颐把分到的地产抵押出去办工厂,可他连账本都看不懂,工厂没两年就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三少爷盛同颐沉迷鸦片,天天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四十多岁就把自己熬死了;就连当初跟盛恩颐争遗产的盛爱颐,虽说是个能干的女子,办过上海第一家女子银行,可架不住家里亲戚天天来借钱,到最后也只能看着家业一点点败落。
1945年抗战胜利时,盛家子孙手里的产业基本都败光了。盛恩颐没了钱,连留园都被收了,只能住在留园的门房里。有回他在苏州街上碰到李鸿章的孙子李国杰,两人站在路边叹气,连买碗面的钱都掏不出来。
1958年冬天,盛恩颐死在了留园门房里。身边没一个亲人,只有个老佣人给他盖了床破棉絮。当年那个挥金如土的四少爷,到最后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
而盛家其他的子孙,有的去当了教员,有的去工厂当了工人,有的甚至流落街头。曾经煊赫一时的盛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散了。
如今再去上海外滩,还能看到当年盛家的老宅子,只是门楣上的“盛府”匾额早就没了。路过的人很少知道,这里曾住过一个攒下千万遗产的首富,更不知道他的子孙们,用三十年时间把这份家业败得一干二净。
有人说盛家败在子孙不争气,可细想想,盛宣怀当年靠钻空子、抢国资攒下的家业,本就像建在沙上的楼。他教会了子孙如何花钱,却没教会他们如何做人;留下了金山银山,却没留下半点勤俭的家风。这样的家业,就算子孙们不赌不造,又能撑多久呢?
就像老上海人常说的那句俗语:“钱财如流水,来得不正,去得也快。”盛家的故事,说到底就是一场醒世梦——梦里是千万遗产和六十四个杠夫抬棺的排场,梦醒了,只剩门房里那具无人问津的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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