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渊海馈赠,红藻锁狂龙(渤海,墨甲驾驶舱)
冰冷的海水裹挟着燃烧货轮“北雪丸”散落的碎片,如同肮脏的雪片,撞击着墨甲伤痕累累的黝黑装甲。驾驶舱内一片狼藉,仪表盘多处碎裂,幽蓝的应急灯光勉强照亮弥漫的机油味和刺鼻的焦糊气息。权世勋(长子)瘫倒在冰冷的驾驶座上,赤着的上身布满新添的划伤和灼痕,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缓缓渗出混着油污的黑血。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额角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剧烈搏动,冷汗混着血水小溪般流淌,浸湿了身下冰冷的金属座椅。
脑海中,那琉璃地狱并未因爆炸的终结而消退,反而因神智的极度透支和身体的严重创伤而变本加厉。燃烧的“北雪丸”残骸在他扭曲的感知里,化作了流淌着七彩毒火的巨大熔炉核心,无数半透明的、哀嚎的琉璃亡魂正从中喷涌而出,缠绕撕咬着他的灵魂。墨甲内部闪烁的警报红光,则化作了无数只窥视的、充满恶意的琉璃眼瞳!归鞘刀早已脱手,掉落在一旁,刀身黯淡无光,那清冷的鸣音彻底被亡魂的尖啸淹没。疯狂的浪潮正将他拖向无底的深渊,仅存的、名为“守护”的执念,也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呃…嗬…靖…烽…”破碎的音节带着血沫从他紧咬的牙关挤出,微不可闻。怀中那枚冰冷的弹壳紧贴着滚烫的胸膛,权忠模糊的面容、幼弟清瘦坚毅的脸庞、白映雪腹中那隔着千山万水传来的生命悸动…这些画面在琉璃风暴中一次次闪现,又一次次被撕碎。他快要抓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暖气息,如同寒冬里的一缕春风,悄然钻入他混乱的感知。这气息纯净、阳和,带着一种蓬勃的“生”意,与他脑海中那毁灭一切的琉璃地狱格格不入!它来自哪里?
权世勋(长子)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勉强睁开布满血丝、瞳孔几乎涣散的眼睛。透过布满裂痕的水晶屏幕,在“星瞳渊瞳”彻底关闭前残留的、极其模糊的视野边缘,他看到了!无数细微的、散发着柔和粉红色光晕的丝絮状物,正从“北雪丸”某个破裂的密封容器中源源不断地逸散出来,如同有生命的霞雾,在墨色的海水中袅袅飘荡,缓缓融入周围的海水。其中一小部分,正随着水流,丝丝缕缕地渗入墨甲装甲的缝隙,渗透进来!正是这些粉红光点散发的气息,带来了那缕珍贵的清明!
“红…藻…”权世勋(长子)混乱的脑海中,艰难地拼凑出这两个字。白映雪信中所言,陈清河的分析…克制“冰髓菌”的天地奇物!渊海红藻!
几乎是本能地,他伸出颤抖的、布满油污血渍的手,艰难地抓向一缕正从仪表盘缝隙中飘出的、稍显浓密的粉红光絮。指尖触碰到那微凉滑腻的丝絮,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顺着手臂蔓延而上!这股清凉并非冰寒,而是如同初春融雪的溪流,带着勃勃生机,温柔而坚定地冲刷着他灼热混乱的脑海!
嗤——!
脑海深处,那纠缠撕咬的琉璃亡魂,在接触到这股清凉生机的刹那,竟发出无声的尖啸,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烧,扭曲着、蜷缩着、颜色迅速黯淡!那恐怖的琉璃熔炉核心,喷吐的毒火也瞬间萎靡!虽然幻象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疯狂撕扯他神智的暴戾力量,竟被硬生生压制下去数分!带来一种久违的、撕裂般的短暂清醒!
“呃啊——!”权世勋(长子)发出一声如同窒息者重获空气般的痛苦长吟,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他贪婪地呼吸着,感受着那粉红光絮带来的清凉气息在体内流转,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了甘霖。他猛地看向手中那缕被抓住的粉红光絮,它正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暖光晕,在他掌心微微扭动,如同有生命的精灵。
“快…采集…红藻…样本!密封…玉盒!”他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嘶哑地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这来自深渊的馈赠,是盘龙垒万千生灵的救命稻草,也是他此刻维系理智的唯一锚索!
第二幕:地心熔炉,靖烽散初成(盘龙垒,墨家秘研地堡)
七日后...
深入地下的秘研地堡,隔绝了地上堡垒的哀伤与肃杀,唯有地肺炉永不熄灭的暗金色火焰,在巨大的炉膛内咆哮翻滚,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亮如白昼,热浪灼人。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硫磺气息、金属熔化的焦糊味,以及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草木焦香与淡淡血腥的复杂药味。
中央巨大的石台上,景象堪称奇诡。三株边缘泛着灰败的赤焰草被精心放置在一个特制的、布满细密孔洞的赤铜网格上。网格下方,是沸腾翻滚的金红色“赤焰焚霜汤”药汁。而在赤铜网格上方,一个由整块温玉雕琢而成的敞口容器内,盛放着权世勋(长子)拼死带回的、小半盒粘稠如蜜蜡的暗红色“渊海红藻”原株!墨家耆宿亲自操控着地肺炉最精纯的“地心火髓”热力,通过复杂的铜管系统,小心翼翼地将一股股灼热但极其稳定的气流,精准地导引至玉盒底部,缓缓烘烤着那些暗红色的藻膏。
陈清河形容枯槁,双眼却亮得吓人,布满血丝,紧紧盯着玉盒中的变化。他手中拿着一柄细长的玉刀,刀尖沾着一点刚刚从赵小虎那瓶“神仙水”中析出的、更加精纯的暗红精华。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又被热浪瞬间蒸干,留下一圈圈白色的盐渍。
“火候!再降半成!红藻本源蕴藏生发之机,猛火必毁其灵性!”陈清河嘶哑地低吼,声音在炉火的轰鸣中几乎被淹没。他屏住呼吸,玉刀尖端那点暗红精华,如同朝露滴落花蕊,极其轻柔地点在玉盒内一小块被热力烘烤得微微软化、边缘开始渗出淡金色汁液的暗红藻膏上。
嗤…!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冰雪消融的轻响!在陈清河几乎停滞的心跳声中,玉盒内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奇妙变化!那滴暗红精华如同拥有生命的种子,瞬间融入淡金色的藻膏汁液,与之完美交融!紧接着,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纯净的阳和气息混合着奇异的草木清香,猛地爆发开来!那交融后的液体,呈现出一种瑰丽而内敛的赤金色泽,在热力的作用下,缓缓升腾起极其细微的、近乎无色的氤氲雾气!
成了!最关键的本源融合!
陈清河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用玉刀挑起一小点融合后的赤金色液体,轻轻滴落到下方赤铜网格上——那里,一株赤焰草叶片边缘的灰败部位正暴露在氤氲的雾气中。
奇迹发生了!
那顽固的灰败色泽,在接触到赤金色液体升腾的氤氲雾气后,竟如同积雪遇见烈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叶片边缘那抹象征着生机的赤红,重新变得鲜艳夺目,甚至比之前更加饱满!一股精纯的、充满生机的阳火之力,从叶片上蓬勃散发出来!
“引!药气升腾,赤焰为桥!”陈清河激动得声音发颤,厉声指挥!
早已准备就绪的墨家弟子立刻操纵机关。赤铜网格下方的金红色“焚霜汤”药汁剧烈翻腾,浓郁的药气混合着硫磺气息蒸腾而上,穿透网格,与上方赤焰草叶片散发的阳火之力、以及那赤金色液体蒸腾的氤氲雾气,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交汇、碰撞、融合!
嗤嗤嗤…!
空气中响起密集的、如同细密雨丝落入滚烫砂石的声音。三股性质相近却又微妙不同的至阳气息,在地肺炉精纯火力的催化下,在陈清河以秘法引导的“赤焰草”为桥梁下,开始了玄奥而剧烈的融合反应!石台上方的空气都微微扭曲,隐隐有细微的金红色电火花闪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地堡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锁定那团翻腾交融的能量核心。汗水从陈清河额角大颗大颗滚落,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剩下那团孕育着无限希望的光晕。
终于!
当最后一丝暴烈的能量波动平息,翻腾的药气与雾气缓缓沉降、凝聚。在石台中央、赤焰草根系下方的特制药鼎内,沉淀下薄薄一层细密的、闪烁着暗金色与赤红色交织光点的奇异粉末!粉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气息——既有赤焰草的霸道阳火,又有地心火髓的灼热精纯,更蕴含着渊海红藻那奇异的生发与洁净之力!三种力量完美交融,形成一种内敛而磅礴的阳和生机!
“靖…靖烽散!”陈清河看着药鼎中那层闪烁着微光的粉末,身体晃了晃,几乎虚脱,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狂喜,“成了!真的成了!融合了!至阳克极阴,生发灭死寂!此药…可断‘冰髓’之根!”
地堡内瞬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劫后余生般的欢呼!墨家弟子们激动相拥,墨家耆宿老泪纵横。这承载着万千性命、凝聚了陈玄礼遗泽、权世勋(幼子)北平焚巢、权世勋(长子)深海搏命、白映雪掌心血誓的“靖烽散”,终于在这地心熔炉之中,淬炼出了第一缕救世之光!
第三幕:血符燃尽,死士断归途(晋西北,“朱岩峡”峡谷深处)
寒风如同裹着冰刀的鞭子,抽打在朱岩峡峡谷嶙峋陡峭的岩壁上,发出凄厉的呜咽。雪沫被卷起,在昏沉的天光下形成一片混沌的灰白。峡谷深处,一片被巨大山岩半掩的、相对避风的洼地,此刻却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息。
洼地中央,数堆篝火的余烬还在冒着袅袅青烟,几顶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帆布帐篷歪斜地倒在雪地里,旁边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器皿、扭曲的金属支架和一些印有日文的空罐头盒。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血腥的阴寒气味——正是“亡者行军”遗留的气息!
洼地边缘,战斗的痕迹触目惊心。冻结的黑色血冰在灰白的雪地上泼洒出大片的、狰狞的图案。十几具身穿土黄军装的日军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毙,大部分尸体焦黑蜷缩,显然是被烈焰焚烧过。三名穿着特殊防护服、体型臃肿的日军尸体被重点焚毁,烧得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和部分融化变形的金属容器残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李振彪拄着厚背开山刀,独臂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他脸上涂抹的锅灰被汗水和血水冲刷出道道沟壑,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冒血,仅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勒住。他身边,还能站着的死士只剩下七人,个个带伤,人人浴血,眼神却如同受伤的孤狼,燃烧着疲惫却凶戾的光芒。雪地上,静静躺着另外五名兄弟的遗体,被战友们用残破的日军帐篷草草覆盖。
“李…李把头…追不上了…”一名年轻的死士咳出一口血沫,指着峡谷更深处一道被新雪覆盖了大半、却依旧能分辨出大量杂乱脚印和雪橇拖痕的路径,声音嘶哑,“小鬼子…分兵了…精锐带着东西…钻了老林子…有接应…我们…我们这点人…这点伤…”他眼中满是不甘,身体却因失血和寒冷而微微发抖。
李振彪独眼赤红,死死盯着那道消失在茫茫林海雪原中的痕迹。他何尝不想追?赵奎临死前的狂言犹在耳边,影佐真正的杀招就在那被转移的重要器物里!可能是更致命的菌株,也可能是提炼红藻的设备!但…身边的兄弟已到极限,他自己也快油尽灯枯。强行追击,不过是送死,辜负了大小姐的重托!
“咳咳…”他剧烈咳嗽着,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痰,目光扫过地上那几具被重点焚毁的防护服尸体,又看向洼地中央那堆最大的、还在冒烟的余烬——那里,埋着他们拼死缴获的一只密封铅箱和几份未及完全焚毁的文件残片。
“收拾…兄弟们的…骨灰…”李振彪的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沉痛的决断,“带上…箱子…和那些没烧干净的纸片…撤!”他猛地转身,厚背刀狠狠劈在旁边一块巨岩上,火星四溅!“影佐老贼!这血债…老子记下了!盘龙垒…等着你!”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通向未知死亡的老林子,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和暂时蛰伏的凶光。然后,他俯下身,用仅存的右手,极其珍重地从怀中掏出那枚指引他们来到此地的青玉乌木簪——此刻簪头那点青玉已黯淡无光,遍布细密的裂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他将其轻轻放在一名牺牲兄弟的额前。
“狗娃…你的簪子…带兄弟们…找到路了…剩下的…交给把头!”他低声说着,如同立下誓言。
死士们沉默地行动起来,收敛战友遗骸,用特制的皮囊小心装好骨灰,背上那沉重的铅箱和文件残片。最后望了一眼这片用鲜血和烈火洗刷过的死亡营地,八道疲惫却挺直如标枪的身影,相互搀扶着,循着来时的血路,步履蹒跚地踏上了归途。风雪很快掩埋了他们的足迹,只有那堆余烬的青烟,如同不屈的魂灵,在“朱岩峡”的寒风中久久飘荡,诉说着这场沉默而惨烈的断后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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