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城的风沙总带着铁锈味。我站在王宫最高处的观星台上,指尖划过青铜地图上凹凸的纹路,西漠的绿洲与南国的海岸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蛮牛的甲胄碰撞声从身后传来,这个熊系护卫总像座沉默的山,却在我转身时递上温热的羊奶——苏轻烟留下的方子,说北境寒气需温补。
天眼急报。冷月心的声音比殿外风沙更冷。蛇系女子一袭玄衣跪在阶下,呈上的密信在我掌心洇开墨痕:东域七国于碧海之滨密会,碧海国主萧战以狮系王者之姿歃血为盟,连百年中立的雾隐城都遣了使者。
陛下,墨尘的折扇轻叩掌心,狐系谋士的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漠余孽未清,南国旧部蠢蠢欲动,此时东征恐...
恐什么?雷啸天的狼嚎般的笑声打断他,狼系将军将玄铁重剑顿在金砖上,震落簌簌烛花,末将愿率铁骑五万,三日踏平碧海国!
我推开窗,朔风卷着雪沫灌进来。九域版图在胸中展开:西漠黄沙已插上玄鹰旗,南国烟海飘着我的龙纹幡,唯有东方七国如同一串断裂的珍珠,在碧海之滨闪烁着危险的光。冷月心说东域诸国囤积粮草的动静瞒不过天眼,雷啸天磨拳擦掌的样子让我想起草原上等待狩猎的狼群。
夜无影。我轻声唤道。
暗影如墨般从梁柱间凝聚成形。沉默的杀手单膝跪地,玄色夜行衣上还沾着南国的露水——昨夜他刚从雾隐城回来,带回凤清羽公主把玩的琉璃盏。那猫系女子的傲娇眉眼忽然闪过脑海,她在南国驿馆用银簪抵住我咽喉时,耳坠上的珍珠险些蹭到我的脸。
盯着萧战。我将密信掷给他,我要知道他帐下每只苍蝇的来历。
夜无影消失时带起的风,吹动了墨尘手中的舆图。东域七国的位置如同北斗七星,碧海国恰在勺柄最末端,却握着通往中洲的咽喉要道。赵山河拄着竹杖走进来,老谋士的狗系忠诚在烛火下格外分明,他将一卷泛黄的羊皮铺开:陛下请看,碧海国的玄冰峡可藏十万精兵。
雷啸天的重剑突然劈向地图上的碧海国。青铜纹路应声开裂,露出下方北境的冰封河谷。我想起三年前在北境冻裂的战靴,想起柳如玉用兔系女子特有的温柔为我暖脚的篝火,她临终前塞给我的草药包,此刻还挂在腰间。
三日后议事。我合上地图时,冷月心正将新的密报按在烛火上。火焰吞噬着东域异动的细节,灰烬飘落在墨尘的折扇上,像极了他眼底捉摸不定的算计。雷啸天的狼嚎在殿外回荡,蛮牛默默添了新的烛芯,而我望向东方,那里有萧战的狮吼,有碧海国的涛声,还有九域统一前最后的风暴。
第148章 战略之争
黑沙城王宫的议事殿内,烛火将十二根盘龙柱映照得如同活物,空气中弥漫着皮革、墨香与淡淡血腥混合的复杂气息。我(凌苍)端坐于玄铁王座之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扶手处雕刻的狮首,目光扫过下方分列两侧的文武群臣。九域舆图在殿中长案上徐徐展开,羊皮纸边缘因反复翻阅泛起毛边,墨迹勾勒的山川河岳间,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域兵力布防。
天眼最新密报。冷月心一袭玄衣如融入阴影,青铜面具反射着冷光,她将一卷封蜡的竹简置于案前,声音平稳无波,东域七国上月在碧海国落霞城秘密会盟,碧海王赵渊被推为盟主,已调集战船三百艘扼守沧澜海峡。青岚国、赤焰国分别增兵边境,与碧海国形成三角联防。
我的指尖在东域版图上重重一点,玄铁狮首的冰冷触感顺着指腹蔓延至心底:孤的刀,已经渴了三个月。
话音未落,狐系谋士墨尘已上前一步,月白色锦袍在甲胄林立的殿中显得格外醒目。他折扇轻摇,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舆图时却锐利如鹰隼:陛下,东域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怀鬼胎。碧海国坐拥沧澜海峡之利,独占三成海盐贸易,青岚国早就觊觎已久;赤焰国太子与碧海王女有婚约,却因陪嫁问题争执不休——
墨先生又要玩弄那些搬弄是非的伎俩?粗犷的嗓音打断了墨尘的分析,雷啸天踏前半步,玄甲碰撞发出沉闷声响,这位狼系猛将猩红披风扫过地面,末将的狼骑已在城外待命!给我三万精兵,三个月内定将东域七国王颅献上!
雷将军稍安勿躁。墨尘折扇轻点掌心,笑意更深,兵法有云,上兵伐谋。碧海国水师独步东域,强攻沧澜海峡无异于以卵击石。臣有一策,可遣密使携重礼赴青岚国,许以盐利分润;再将赤焰国太子与臣下侍女私会的画像送与碧海王——
荒谬!苍老而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赵山河从武将队列中走出,这位年近花甲的战略大师将令旗重重顿地,铜制虎头令牌在青石地面砸出清脆回响。他枯瘦的手指点向舆图上最大的城池标记:碧海国都城惊涛城乃东域中枢,控制着七成粮草储备。我军新收西漠铁骑五万,又得南国降兵八万,何不效仿当年太祖破阵之法,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黄龙?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赵老将军可知沧澜海峡暗礁密布?可知惊涛城三十年未破的玄冰城墙?可知东域联军的象兵军团——
够了!我沉声打断二人争执,指尖在舆图上划出一道弧线,墨尘,你说的分化之策,需要多久才能见效?
墨尘折扇收起,躬身答道:若天眼配合,一月之内可让青岚国与碧海国反目。赤焰国太子生性多疑,只需散布流言,三月内必生内乱。
赵老。我的目光转向战略大师,若孤给你二十万精兵,需要多久能拿下惊涛城?
赵山河挺直脊梁,花白胡须微微颤抖:半月粮草筹备,十日强行军,三日攻城。老臣愿立军令状,四十日内必破碧海国!
殿内陷入死寂,烛火爆裂声格外清晰。我看着舆图上东域错综复杂的城邦分布,又瞥向两侧群臣各异的神情——雷啸天按捺不住战意,指节捏得发白;凌霜怀抱长枪,银甲反射的冷光映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蛮牛站在殿角,双手抱胸,仿佛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能徒手拆了那碍眼的舆图。
冷月心。我突然开口。
臣在。阴影中的情报官应声上前。
东域各国中,哪个国王最贪财?哪个将军最好色?哪个太子最蠢?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冷月心面具下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她从袖中取出三卷帛书:青岚王嗜玉如命,赤焰国镇北将军强抢民女,碧海国二皇子痴傻成性。
我满意颔首,突然将玄铁王座扶手猛地一拍,青铜烛台应声跳起三寸:墨尘听令!
臣在!
你率五千轻骑,携西漠宝玉百箱,即日启程前往青岚国。告诉青岚王,孤愿与他平分海盐之利,但要他在半月内拿下赤焰国三座边城。我的目光如狮王锁定猎物,记住,孤要的不是盟约,是让东域后院起火的燎原之势。
墨尘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深深鞠躬:臣遵旨。
赵老。我转向战略大师,将腰间玄铁令牌掷于案上,令牌上的狮纹在烛火下狰狞毕露,给你三十万精锐,七日之内兵临沧澜海峡。孤不要你强攻,只需在海峡北岸筑起十里连营,日夜擂鼓,让碧海国以为孤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赵山河接住令牌时老泪纵横,他猛地单膝跪地,花白头颅重重叩击地面:老臣粉身碎骨,亦不负陛下所托!
殿内群臣见状纷纷跪倒,甲胄碰撞声汇成震天轰鸣。我起身走下王座,玄色龙袍曳地如墨色长河,停在舆图前俯身凝视——碧海国的位置被我用朱笔圈出,又在青岚国与赤焰国之间划下一道斜痕。
雷啸天。
末将在!狼系猛将吼声如雷。
我拿起案上令箭,却没有立刻交给他,而是走到殿外。黑沙城的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远处演武场的喊杀声隐隐传来。我将令箭高举过头顶,金色流苏在风中猎猎作响:孤要你们记住,东域不是西漠的沙丘,不是南国的稻田,是九域统一的最后一道关隘。今日这殿中的每一道计策,每一支令箭,都将刻在九域的青史上!
雷啸天的狼眸在阳光下亮得惊人,他伸手接过令箭时指节泛白:末将愿为陛下先锋,直插碧海国心脏!
我突然笑了,笑声在王宫外回荡:先锋?不,你要做的是更重要的事。我指向舆图上最偏僻的角落,那里标注着一个不起眼的渔港,七日后,你率三万狼骑从这里出发,孤要你像真正的狼群,穿过东域联军的眼皮,去掏他们最肥的羔羊。
雷啸天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看清那渔港的位置时,这个从不信鬼神的硬汉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那正是碧海国粮草囤积的后方,也是所有谋士都认为无法行军的绝地。
陛下...雷啸天的声音带着哽咽,单膝跪地时玄甲深陷沙地,末将...末将定不辱使命!
我扶起他,将玄铁狼头令塞进他掌心。这枚令牌曾属于西漠最凶悍的狼王,如今沾染了我的体温:记住,孤不要你一月踏破三城,孤要你成为东域联军的噩梦。当碧海国发现腹背受敌时,就是孤的狮骑踏平沧澜海峡之日!
雷啸天重重点头,转身时猩红披风扬起漫天沙尘。我望着他消失在宫门外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蛮族首领的场景——那时他还在西漠荒原上啃着生肉,而现在,他将成为孤统一大业的最锋利的爪牙。
陛下,墨尘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折扇指向东方天际,启明星已现,正是出征的吉时。
我抬头望去,苍穹深处,一颗孤星正刺破夜幕。九域的黎明,终将在这场战略之争的烽火中到来。而我凌苍,将是这场黎明的唯一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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