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泣血之泉”的范围,三人像是重新被扔进了一个活着的、满是恶意的巨笼。森林依旧扭曲,低语仍在耳边盘旋,可经历过祭坛深处那场与神性意志的硬碰硬后,林枫总觉得自己的“感知”多了点微妙的变化。
那些无处不在的低语,不再是纯粹混乱的噪音。当他强忍着太阳穴的刺痛集中精神,让融入本能的镇魂印意境缓缓流转时,竟能从混沌的声浪里,勉强辨出些带着“指向性”的碎片——不是完整的语言,而是情绪的残响、意念的余烬。有探险者面对未知时的恐惧嘶吼,有原住民信仰崩塌时的绝望哀嚎,甚至还有些更古老、更不像人的存在留下的印记,裹着亵渎的贪婪,黏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这种“倾听”极耗心神,稍不留意就会被负面情绪拖进泥潭,可林枫逼着自己适应。他太清楚了,在这座岛上,信息就是武器,是活下去的资本。他必须从这些疯狂的背景音里,扒出可能的警告、隐藏的线索,甚至是陷阱埋下的征兆。
苏晚晴的状态依旧不稳,却比之前多了丝微弱的“过滤”能力。她不再被所有低语和幻象牵着走,只有当某些与她体内“容器”产生强共鸣的意念飘来时,才会露出明显的不适——身体发僵,眼神恍惚,颈后的纹路会泛着极淡的涟漪,像被风吹动的水面。
“那边……有东西……很‘吵’……”她偶尔会停下脚步,指着某个方向,声音里裹着厌烦,还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指引。林枫顺着她指的方向查探,有时能避开一片冒着毒泡的腐化沼泽,有时能躲开一群在暗处窸窣爬动的、看不清形态的眷族。她这模糊的感应,成了小队北行路上,除了林枫的镇魂印外,另一层脆弱的保护。
秦教官则全靠意志和军事素养硬撑。骨折的手臂用树枝和藤蔓固定着,每走一步,断臂的晃动都像有针在扎骨头,可他始终走在队伍侧翼,用完好的左臂紧攥着根削尖的长木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的沉默像块磐石,为这支摇摇欲坠的小队,撑着最后一丝凡人的坚韧。
路途比想象中更漫长曲折。他们不敢往密林深处走,只能贴着相对开阔的林缘、踩着崎岖的山脊向北挪。食物成了最大的难题,从石屋带出来的肉干早见了底,只能靠林枫和苏晚晴辨认出的少数可食野果、菌类,再加上秦教官用简陋陷阱偶尔捕到的、瘦得只剩骨头的小动物勉强果腹。饥饿像团慢燃的火,一点点烧着他们本就不多的体力和热量。
天气也越来越诡异。越往北走,空气里的寒意就越重,那不是正常的冷,而是阴湿的、能渗进骨髓的凉。天空总被铅灰色的云盖着,阳光透不进来,偶尔落下的雨也是冰的,还带着股淡淡的硫磺味,落在皮肤上,像沾了层细刺。
这天傍晚,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找到了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宿营。林枫捡来些半干的柴火,用手电筒最后一点电量引燃了一小堆篝火。微弱的火苗跳着,驱散了点寒意,却照不亮三人心里沉甸甸的阴影。
林枫坐在火堆旁,闭着眼凝神,试着引导体内缓慢恢复的血脉热流,滋养受损的精神和肉体。他对镇魂印的感悟在加深,那种沉静的意境不用刻意维持,几乎成了本能,时刻抵着低语的侵蚀。他甚至开始尝试,往镇魂印里掺一丝辟邪印的净化意念——效果虽微乎其微,却像在练手,为将来可能遇到的更深层腐化做准备。
突然,一直靠着岩壁休息的苏晚晴猛地坐直身体,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节都泛了白。
“来了……又来了……那个声音……”她的声音里裹满恐惧,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
林枫立刻睁眼警觉,沉声问:“哪个声音?”
“那个……一直叫我的……很冷……很空……”苏晚晴的眼神散着,像在听远方的声音,“它说……‘归来’……‘融合’……‘冰封的王座在等’……”
冰封的王座!林枫心里猛地一沉——这和他从破碎知识里扒出的“亘古冰崖”信息,竟隐隐对上了!
几乎在苏晚晴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枫也捕捉到了那丝不同寻常的低语。它不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而是像从极北之地渗过来的,裹着绝对的寒冷与死寂,直接穿透了镇魂印的防护,像根冰锥,狠狠扎进他的意识里!
这低语不是冲他来的,而是精准地锁着苏晚晴,带着诱惑,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与此同时,篝火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曳,橘红色的光瞬间变成了诡异的幽蓝!周围的温度骤降,岩壁上甚至凝结出细密的冰霜,霜花里还裹着黑色的斑点,像生了锈的铁。
“小心!”秦教官强忍着断臂的剧痛,抓着木棍猛地站起来,警惕地望向北方漆黑的夜幕,目光像要刺破黑暗。
林枫立刻将镇魂印的力量提到极致,沉静厚重的气息像层护盾,把苏晚晴牢牢裹住,同时掺进一丝辟邪印的净化意念,对抗着那股寒冷死寂的低语入侵。
“守住心神!别听它的!”林枫低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晚晴咬紧牙关,身体因对抗而剧烈颤抖,颈后的纹路再次明灭不定。可这一次,幽蓝的光里,竟掺了丝属于她自身意志的、微弱的金光——那是她在拼命抵抗。
那寒冷的低语持续了约莫一分钟,像某个存在的目光在此地短暂停留,随后才像潮水般退去。篝火恢复了橘红色,温度慢慢回升,只有岩壁上那些带黑斑的冰霜,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苏晚晴脱力般瘫软下去,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像张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林枫的脸色也难看至极。这哪里是简单的精神攻击,更像是一次精准的定位,一次赤裸裸的呼唤。“亘古冰崖”的存在,已经主动将目光投向了他们,投向了苏晚晴这个“容器”。
前路还没到,威胁已经先找上门了。
林枫望向北方,那片被越来越浓的寒雾裹着的区域,眼神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第二个阵眼“亘古冰崖”,恐怕不只是个地点,而是个有自己意识或本能的、活着的绝地。而他们,正在主动往它的“嘴边”走。
休息是没法继续了。林枫熄灭篝火,伸手搀扶起虚弱的苏晚晴,指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
“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他们必须尽快赶到“亘古冰崖”,在苏晚晴被那寒冷低语彻底勾走之前,完成阵眼的修复。这已经不只是为了生存,更像是一场与时间、与那未知存在的残酷赛跑。北行的路,在寒雾与低语里,向着更深不可测的恐怖,缓缓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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