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他看向《丹道十三篇》,心里的热度又升几分。
若说锻器是“外强”,那丹道便是“内壮”。
寻常修士打坐一日,顶多半缕灵气,可若服下一枚清灵丹,半日便能抵上一日苦修;要是得了凝神丹,突破境界时的凶险都能减大半。他还听说,去年有位炼丹师炼出一炉“百草还魂丹”,竟被一位土豪用一座矿山换走。这哪是炼丹,分明是炼金子!更别说丹药能疗伤救命,日后行走江湖,兜里揣着几颗疗伤丹,便是遇着凶险也多了几分底气。锻器能赚大钱,丹道既能保命又能进阶,这两门技艺攥在手里,往后的路可比同辈人宽多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梅花三弄》上,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这门功法听都没听过,可玄空子寥寥数语,他就知道此功法的厉害,此法练到深处杀敌于无形,银针能藏于袖中,遇敌时骤然放出,既能扰敌视线,又能悄无声息地封人经脉,简直是应对暗袭、自保脱身的绝妙手段。往后去秘境寻材料,或是遇着歹人,有这门功法傍身,便能少些顾虑,多些从容。
周生生将三本书抱得更紧了,抬头看向玄空子时,眼里的光比烛火还亮。
“师父,弟子定当日夜苦修,绝不让您失望!”
玄空子看着他眼底的热切,缓缓捋了捋颌下银须,将剩下的一块饼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期许。
“你能明白这三本书的分量,便是好事。锻器需‘恒’,丹道需‘细’,梅花三弄需‘灵’。”
周生生点头,将玄空子的话记在心里。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书册,仿佛已看见自己日后的快活日子。
一个字,“爽”!
再加两个字,“爽歪歪!”
返校的路上,晚风卷起路边的梧桐叶,周生生心头的疑惑像冒泡似的涌上来。
他转向身旁的辜墨一。
“辜老师,今天真谢谢您……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辜墨一脚步微顿,侧脸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先纠正你一个称呼。私下里,我们同出一门,你该叫我师兄;至于学校这类公共场合,喊我辜老师或辜副校长都无妨。”
“好,师、师兄。”
周生生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舌尖打了个转才说出口。
“我就是想问问,师父他……到底是什么水平?”
“……深不可测。”
辜墨一只答了四个字,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周生生又追着问:“为什么师父要把这么珍贵的典籍送给我?我跟他也没相处多久啊。”
辜墨一转头看他,眼底藏着丝笑意,这是周生生第一次看到他笑。
“猜?”
周生生顿时一脸黑线,心里直犯嘀咕:我哪猜得到!你这么神秘,高高在上,说话只说半句,吊人胃口的本事倒是一流,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辜墨一放缓了语气:“因为,你通过了他的考验。”
“考验?什么考验?”
周生生更懵了,眼睛瞪得溜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若是提前让你知道,那便算不上考验。”
辜墨一往前走着,手指头拂过路边的花枝,“你大概不清楚,师父用类似的方式,考验过不少学生,可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过关的。”
“啊?!”
周生生彻底惊住了,快步追上辜墨一,语气里满是急切,“师兄,你就跟我说说,这考验到底是啥时候弄的?我是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做对了什么。”
辜墨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想知道考验的来龙去脉?可以。但你得先背会《丹道十三篇》”
第二天,夜色罩住第一初级学校的操场。
周生生手里拿着根细柳,语气里满是笃定:“师兄,《丹道十三篇》我全记住了,现在能告诉我考验的事了吧?”
辜墨一挑了挑眉,完全不信。
他虽听师父提过周生生天赋不凡,但要说这小子能在一天内背下晦涩难懂的丹经,那绝对不可能。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这可是你说的,背不出,要受到惩罚的。”
周生生刚要开口。
辜墨一打了个手势拦住,道:“你就不问问,背不出,会受到什么惩罚?”
“不必问。”
“什么?”
“不必问,因为根本用不上。”
闻言,辜墨一不再说话。
周生生抬脚在月光洒满的空地上踱着,清越的声音顺着晚风散开:“夫丹之为物,烧之愈久,变化愈妙。玄力入火,百炼不糜,埋之蔽天不朽。其内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对称,相互交合……”
他背得流畅,连书页中注解的“取诚惶之鼎,以材入、以气生、以火攻、以水助”这类细节都分毫不差,到后来提及炼丹所需的元素时,更是将“氧、硫、氯、酸、碳、硅、锌”等生僻字眼说得清晰利落。
辜墨一站在原地,脸上的审视变成了漫不经心,漫不经心又渐渐被愕然取代。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脑海里翻涌起师父当初说的话:“周生生身具极紫曜阳之气,内外通透,圆润无暇,就是一块璞玉,多加打磨,有成大能之潜质。”
他总觉得师父是偏爱这个小师弟,可今日见他过目成诵的本事,才知绝非虚言。
他暗自思忖:师父当年也将锻器、丹道的入门典籍传过自己,可自己光是理解《丹道十三篇》的开篇释义,就花了整整三个月,更别提背诵全文。眼前这少年却能一日掌握,若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一人兼修丹、器、武三道,这不就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慧根吗?
等周生生背完最后一句“其生丹、降丹、烧丹、对丹凡此共计十三篇一百六十九法”,辜墨一才缓缓抬手,摆了摆。
“罢了,我信你。”
周生生立刻停下脚步,眼睛发亮,凑上前仔细听着。
辜墨一声音压得稍低:“你还记得入学初考体能测试吗?”
“当然记得!”
周生生脱口而出,那可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考试,毕竟考零分的经历,可不是谁都有。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初试成绩是多少?”
辜墨一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零分……”周生生说着,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可在我看来,你这个零分,比满分还要好上加好。”
辜墨一的话像一颗石子,瞬间在周生生心里激起了涟漪。
周生生猛地抬头:“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辜墨一缓缓往前踏出一步,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几分郑重。
“那便是师父对你的考验——心的考验。”
他顿了顿,看着周生生茫然的眼神,继续道,“当初的入学初考,多少弟子为了争高分,不顾一切反而落了下乘。唯有你,守住了本心。”
周生生站在原地,微风卷起他的衣角,心里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点亮了。
原来当初那场狼狈的考试,竟是师父早已设下的圈套。
思绪瞬间拉回。
九月的日头刚爬过山巅,就把热浪往黑风谷里灌。
周生生带着兴奋的心情摸着胸前的校牌,和所有二年级的同学聚在一起。
今天的入学初考是九公里山谷越野,一小时内完赛算及格,半小时内冲线才能拿满分,第一名将会以超出的成绩额外加分。
而这黑风谷的路,早听学长说过是出了名的“啃人路”,光是去年,就有十几个考生因为路太险摔了跤,连考核都没能完成。
不过,周生生志得意满,他的目标就是第一。
考试前,他就到山路上走了一遍,所有的路况都做到了心中有数。他对自己充满信心,甚至想到自己后半程突然发力,以遥遥领先的姿态拿到第一。之后再显得漫不经心地漂过,一定能招来很多羡慕嫉妒恨,如此,虚荣心可以得到大大的满足。
山谷口挤满了人,十个班共三百名学生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显然早已做好准备。
随着监考老师吹响哨声,人群瞬间炸开,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混着风穿过树林的“簌簌”声,在山谷里铺展开来。
可没跑满五百米,路就开始“变脸”,原本还算平整的土路突然拐了个急弯,顺着山势往上翘,坡度陡得能看见前面人的脚后跟,队伍随即没了一开始的整齐,像被风吹散的棉絮。
山路越走越窄,最窄的地方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右侧是近两米高的陡坡,坡上长满带刺的野蔷薇,枝桠伸到路面上,若不留意就会勾破衣服。
周生生抬头望向前方,山路还在蜿蜒向上,远处的陡坡更陡,几乎呈三十度角,路面上全是松动的碎石,滚石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慌。
随着时间推移,队伍渐渐分成了几拨:最前头的二十来人跑得飞快,个个争先。
第二梯队八十多人,保持着匀速,韧性十足。
后面近两百人是第三梯队,呈一字长蛇阵;落在最后面的十几人干脆停了下来,扶着树干大口喘气,脸色发白,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快没了,已经有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是真跑不动了。
周生生始终在第一梯队前面,这二十几人跟得很紧,还会轮流打头阵。毕竟一直冲在最前面,风阻大,耗体力。
一声爆竹响,天空映出一串数字: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这意味着剩下的路程必须在十分钟之内跑完,才能拿到满分。
跑在前面有人大叫一声,开始加速,比赛进入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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