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晨钟刚刚响过第一声，吴亿就睁开了眼睛。窗外，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院里的灵植还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却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推开门一看，岳明正蹲在院外的石板路上，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吴师弟！我想到个新法子！”岳明兴奋地压低声音，指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图案，“你看，我把《九霄云灵诀》第一层的心法画成了拳谱！”
吴亿定睛一看，只见地上用树枝画满了小人图案，每个动作旁边还标注着简短的文字。虽然笔法稚拙，但招式间的衔接竟真有几分行云流水的意境。
“这...”吴亿蹲下身仔细查看，“岳师兄，你一夜没睡？”
岳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个。”他指着其中一个招式，“你看这里，云聚则雨，我把它想成蓄力出拳...”
正说着，晨钟第二响回荡在学院上空。岳明连忙起身：“糟了，今天是李绝顶上师的基础课，不能迟到！”他手忙脚乱地用脚抹平地上的图案，“咱们快走！”
两人匆匆赶往讲经堂，路上遇到了同样早起的张小宝和方小树。张小宝看到岳明和吴亿同行，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岳师兄，你居然还记得上课时间？”
“我现在有动力了！”岳明拍拍腰间别着的书简。
讲经堂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与司徒月课的轻松氛围不同，今天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堂外等候，连交谈都压低了声音。
“李上师很严格吗？”吴亿小声问张小宝。
张小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去年有个弟子在他的课上打瞌睡，被罚抄《清静经》一千遍，都抄到精神恍惚了。”
正说着，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李绝顶上师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头顶锃亮，只在后脑勺留着一小撮白发，用红绳扎成细辫。他穿着一丝不苟的灰色长袍，腰间挂着一串古旧的铜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入座。”李绝顶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弟子们鱼贯而入，按照玉牌编号找到自己的蒲团。
随后李绝顶上师缓步走上玉台，铜铃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他站定后，目光如电般扫过堂内每一位弟子，最后停留在几个明显是凡人的弟子身上——包括坐在吴亿身旁的方小树。
“今日讲《灵根本质》。”李绝顶的声音清晰冷冽，“有灵根者听好了，没灵根的...”他特意顿了顿，“更要听好。”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六棱晶石，随手抛向空中。晶石悬浮在讲经堂中央，折射出七彩光芒。
“灵根是什么？”李绝顶突然提问，目光直指方小树，“你来说。”
方小树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上师，灵根是...是修炼的基础？”
“废话。”李绝顶冷哼一声，晶石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在堂内形成一幅人体经络图，“灵根是天地灵气与人体沟通的桥梁。”他手指轻点，图中几处穴位亮起不同颜色的光点，“寻常人穴位闭塞，如死水一潭。而有灵根者...”几条光路在图中连接起来，形成循环，“穴位通达，可引灵气入体。”
吴亿注意到，图中标注的灵根属性正好对应五行：肺属金、肝属木、肾属水、心属火、脾属土。
“但！”李绝顶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弟子们的思绪，“这并不意味着凡人不能修炼。”
堂内一片哗然。所有凡人弟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李绝顶冷笑一声，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悟道。”
晶石中的画面随之变化，显现出一位白衣剑客立于山巅的景象。那剑客手中无剑，却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仿佛整个人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剑修一道，不假外物。”李绝顶的语调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敬意，“以身为剑，以心御剑。真正的剑修大能，一剑可断山河。”
晶石中的剑客突然并指成剑，向虚空一划。刹那间云海分开，露出下方绵延千里的山川。这一剑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纯粹是剑意的体现。
“除了剑修，”李绝顶继续道，“还有阵修。”晶石画面切换，出现一位白发老者正在虚空中勾画阵纹。令人震惊的是，老者身上同样没有灵力波动，纯粹是靠着对天地规律的领悟在布阵。
“以阵入道者，借天地之势为己用。一草一木皆可为阵，举手投足间自成格局。”
画面中的老者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抛向空中，树叶旋转间竟形成了一个微型阵法，将周围的光线都扭曲了。
岳明突然举手：“上师，那体修...”
“急什么。”李绝顶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继续道，“体修一道，讲究的是将肉身锤炼到极致。”晶石中浮现出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正在雷暴中练拳，“不靠灵力护体，纯以肉身硬抗天威。”
壮汉每一拳打出，都引发空气爆鸣。最惊人的是，他居然徒手接住了一道天雷，将雷电之力导入体内淬炼筋骨。
“体修大成者，滴血可化山河，一根发丝重若千钧。” 岳明听得两眼放光，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此外还有丹修、符修、器修...”李绝顶一一列举，“甚至还有以画入道、以乐入道的偏门路子。” 晶石中快速闪过各种画面：有人以丹火为笔在虚空中作画，画出的飞禽走兽竟能化为实体；有人抚琴弹奏，音波所过之处山石俱碎；更有一位老农模样的修士，挥舞锄头时竟有开天辟地之势。
“殊途同归，万法归一。”李绝顶收起晶石，堂内重归平静，“这些入道之法虽不依赖灵根，但难度比常规修炼高出十倍不止。”
他目光扫过堂内那些没有灵根的弟子：“你们若真想走这条路，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这种天赋和毅力。”
方小树咬着嘴唇，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现在说回正题。”李绝顶话锋一转，“灵根优劣到底影响什么？”
就在大家都在思索时，李绝顶的声音突然提高，如惊雷炸响在讲经堂内：
“灵根优劣，不过是个起点！”
他猛地一甩袖袍，晶石中的画面骤然变化，显现出一座巍峨险峰。山脚下，几个锦衣少年抓着粗壮的绳索轻松攀爬；半山腰，几个布衣少年正徒手在岩壁上寻找着力点，手指已经鲜血淋漓。
“看见了吗？”李绝顶指着晶石画面，“那些抓着绳索的，就是你们这些有灵根的。灵根好的绳索也就越粗，爬得越轻松。”他冷笑一声，“可绳索再长，也有尽头！”
画面一转，只见那些锦衣少年爬到绳索尽头后，大多停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几个坚持徒手攀爬的布衣少年，虽然满手是血，却已经越过绳索的终点，继续向上。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个道理：灵根决定你的起点，但决定不了你的终点！”
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晶石中的画面。吴亿注意到方小树目光死死盯住晶石上的画面。
李绝顶突然指向岳明：“岳明你，站起来。”
岳明慌忙起身。
“你灵根如何？”
“回、回上师，弟子是土木系玄灵根...”
“那你为何能进内门？”
岳明挠挠头：“因为...弟子力气大？”
“错！”李绝顶一声暴喝，“是因为你在体修一道上展现出了超越灵根限制的天赋！”他转向所有弟子，“这就是第二个道理：灵根属性决定不了你的道路！”
晶石画面再次变化，显现出各种修炼场景：一个水系灵根的弟子在用火炼丹，一个木系灵根的弟子在练剑，甚至还有个五系杂灵根的弟子正在布置复杂的阵法。
“第三个道理，”李绝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最可怕的不是灵根差...”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几个天灵根弟子，“而是自以为灵根好就懈怠修炼！”
画面中出现一个锦衣少年，天灵根的光芒耀眼夺目。他轻松爬到绳索尽头，却在那里睡起了大觉。而下方，几个杂灵根弟子已经陆续超越了他。
“最后...”李绝顶收起晶石，目光扫过每个弟子，“我要你们记住：有灵根的，别辜负了这份机缘；没灵根的...”“就拿出十倍百倍的决心去争！”
钟声适时响起，李绝顶收起教具，在离开前最后说道：
“下堂课讲《九霄云灵诀》，所有人带好玉简。”他顿了顿，“特别是没灵根的，这节课对你们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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