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的药香混着雨后的潮气,在青石板铺就的天井里弥漫。叶天站在柜台前,看着掌柜的用银刀将那块暗红色的血竭切成薄片,刀刃划过树脂的声音,像极了剑刃擦过骨头的脆响。
“这血竭采自苗疆的千年龙血树,”掌柜的拈起一片血竭,对着光看,“你看这纹路,像不像龙鳞?专治经脉受损,当年少林的玄慈大师中了‘七步倒’,就是靠它续的内劲。”
任盈盈站在一旁,指尖拂过药架上的陈皮,声音压得很低:“多少钱?”
“三百两。”掌柜的放下血竭,眼睛在叶天缠着纱布的胳膊上转了一圈,“看这位小哥的伤,怕是急着用吧?这价,不还价。”
叶天眉头一皱。他们从京城带的盘缠,大半花在了客栈和药材上,三百两几乎是仅剩的积蓄。他刚要开口,任盈盈却碰了碰他的胳膊,对掌柜的道:“包起来。”
付了钱,走出百草堂时,叶天忍不住道:“咱们剩下的钱……”
“钱没了可以再赚,经脉废了就再也练不了功了。”任盈盈将装血竭的木盒塞进他怀里,“再说,漕帮的人答应给咱们的消息费,明日就能拿到。”
两人刚拐过街角,就见三个穿黑衣的汉子靠在墙根,腰间的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巴,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前日被他们打跑的刺客之一。
“叶小哥,任姑娘,”独眼龙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百草堂的血竭,好用吗?”
叶天握紧了怀里的木盒,将任盈盈护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独眼龙拔出刀,刀身在雨后的地上映出寒光,“就是想借叶小哥的《辟邪剑谱》残页看看。当然,还有你怀里的血竭——听说这玩意儿,配着人血用,效果更好。”
任盈盈忽然往前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匕首,银亮的刃面映着她耳后的朱砂痣:“黑风寨的人,都这么喜欢捡别人剩下的东西?”
独眼龙的脸色沉了下来:“臭娘们,前日让你跑了,今日就让你知道厉害!”他挥刀砍来,刀风带着股血腥气,显然杀过不少人。
叶天推了任盈盈一把,自己拔刀迎上。铁剑与钢刀碰撞,震得他虎口发麻——独眼龙的内劲竟比前日强了几分,显然是用了什么邪门功夫。
“小心!他练了‘催功散’!”任盈盈的声音带着急意。叶天这才注意到,独眼龙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是强行催谷内劲的征兆,虽能短期提升功力,却会折损寿命。
独眼龙的刀招又快又狠,招招往叶天的旧伤招呼。叶天靠着“清心诀”勉强稳住内劲,铁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正是任盈盈教他的“守势”。可对方的刀力越来越沉,他后背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内劲运转渐渐滞涩。
“叶小哥,不行了吧?”独眼龙狞笑着,刀势更猛,“把残页交出来,爷可以给你个痛快!”
就在这时,任盈盈忽然从侧面攻来,匕首直取独眼龙的手腕。独眼龙回刀格挡,叶天抓住机会,铁剑直刺他的胸口。谁知独眼龙竟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剑,同时挥刀砍向叶天的脖颈——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小心!”任盈盈扑过来,用身体挡住叶天。钢刀擦着她的肩头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溅在叶天的脸上。
“盈盈!”叶天目眦欲裂,内劲猛地爆发,铁剑从独眼龙的胸口拔出来,带出一股滚烫的血。独眼龙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伤口,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剩下的两个黑衣汉子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叶天却没追,他抱住摇摇欲坠的任盈盈,只觉得她的肩头烫得吓人。
“别管我……血竭……”任盈盈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微弱,“快找地方……处理伤口……”
叶天抱起她,疯了似的往客栈跑。怀里的人很轻,呼吸却越来越弱,肩头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内劲再强些,若是剑法再熟些,她就不会受伤。
回到客栈,叶天颤抖着手打开血竭木盒,却发现里面的血竭在刚才的打斗中碎成了粉末。他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
“别慌……”任盈盈抓住他的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这是……王掌柜给的……金疮药……”
叶天接过瓷瓶,倒出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她的伤口上。药粉接触到鲜血,发出“滋滋”的声响,任盈盈疼得浑身一颤,却咬着牙没出声,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鬓发。
包扎好伤口,叶天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都怪我,”他声音嘶哑,“若不是我非要来买血竭,你就不会……”
“傻话……”任盈盈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碰他的脸,却没力气,“习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你看那血竭……碎了也好……省得你总想着……靠外物……”
叶天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很凉。他忽然想起《清心诀》里的话:“心不乱,则劲不散;意不邪,则剑不偏。”原来他一直错了,真正的修行,从来不是追求多强的内劲、多厉害的招式,而是能护住想护的人。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敲在窗纸上,像在替他赎罪。叶天拿起那本《清心诀》注解,借着油灯的光,一字一句地看。任盈盈的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累极睡熟了,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他忽然明白,任盈盈教他的,从来不止是剑法。她让他看雨的柔韧,看花的坚韧,其实是在告诉他:真正的强大,不是能打败多少敌人,而是能守住多少温柔。
夜深了,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叶天将《清心诀》放在床头,握住任盈盈的手,感受着她掌心微弱的温度。他知道,明日醒来,或许还有更多的刺客、更难的挑战,但只要身边有她,只要心里的那点清明还在,他就有勇气练下去——不为成为天下第一,只为下次再遇到危险时,能把她护得更好。
油灯的光落在书页上,照亮了“清心”二字。叶天忽然觉得,这两个字里,藏着的不是出世的淡漠,而是入世的担当。就像这雨后的洛阳城,虽经历过风雨,却总能在晨光里,开出最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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