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西荒焚心谷的途中,天地间的气息愈发燥热。不同于南荒的湿热瘴气,西荒的热带着一种灼骨的烈,仿佛连风都被烤得发烫。凤九的狐尾早已收起,小脸被晒得通红,不住地用袖子扇风:“叶大哥,这焚心谷真的有‘焚心剑’吗?我怎么觉得再走下去,咱们要先被烧成狐狸干了。”
叶天从储物袋里取出龙王送的避水珠,注入一丝灵力,水珠立刻散发出清凉的水汽,笼罩住两人。凤九舒服地叹了口气,凑到他身边:“还是叶大哥厉害,连避水珠都能当降温符用。”
叶天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焚心谷的轮廓已隐约可见,那是一片被烈焰包裹的山谷,谷口的岩石被烧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锁魂玉在他掌心滚烫,玉上新增的镇邪珠白光与原有黑光交织,显然在感应着谷内的“怒”之情。
“快到了。”他指着谷口,“那就是焚心谷。”
两人靠近谷口时,一股浓烈的怨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滔天的怒意,竟让避水珠的清凉都淡了几分。谷内传来隐隐的嘶吼,似有无数冤魂在烈火中挣扎。
“好重的怨气。”凤九捂住口鼻,“比酆都忘川河畔的还浓。”
叶天祭出火麟剑,剑身在烈焰映照下红光更盛:“焚心剑以‘怒’为引,怕是镇压着什么含冤而死的厉鬼。我们小心些。”
踏入谷内,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成片的石林在烈焰中矗立,每一块石头上都布满了焦黑的手印,仿佛是死者临终前的抓挠。地面的裂缝中喷出火舌,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红色的光点——那是凝聚不散的“怒煞”,与九婴身上的“惧煞”同源,却更加暴烈。
“这些光点在跟着我们。”凤九警惕地看着四周,“它们好像想吃掉我们的灵力。”
叶天挥动火麟剑,剑气劈开涌来的怒煞:“它们以‘怒’为食,越是愤怒,它们越强。守住心神,别被怒火侵扰。”
深入谷中约三里,前方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中央的石台上,插着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剑身缠绕着烈焰,剑柄上刻着“焚心”二字,正是他们要找的焚心剑。只是剑的周围,跪着一个模糊的虚影,身披残破的战甲,双手紧握成拳,仰天长啸,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无尽的怒意从虚影中溢出,滋养着周围的怒煞。
“那是……剑的剑灵?”凤九惊讶道,“他好像有天大的冤屈。”
叶天的锁魂玉剧烈震颤,玉上的光与虚影产生共鸣,一段破碎的记忆涌入他脑海——
那是千年前的战场,西荒蛮族叛乱,天界派一位将军率军镇压。将军战功赫赫,却遭副将诬陷通敌,被天帝下令处死。临刑前,他望着西荒的方向,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手中的佩剑(正是焚心剑)因主人的滔天怒意而崩裂,剑身坠入焚心谷,吸收着他的怨气,化作如今的模样。
“好惨。”凤九看得眼眶发红,“他明明是忠臣,却被诬陷至死,难怪有这么大的怒气。”
叶天握住锁魂玉,尝试着释放镇魂之力安抚虚影:“你的冤屈,我们知道了。焚心剑是七情之器,不该被怒煞吞噬。若你信得过我们,便让剑归位,我们会为你洗刷冤屈。”
虚影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长啸声渐渐平息,看向叶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恳求。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石台上的焚心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烈焰冲天而起,将周围的怒煞尽数吞噬!
“小心!”叶天拉着凤九后退,只见焚心剑从石台上飞出,剑身的烈焰化作一条火龙,盘旋着冲向虚影,却在接触到虚影的瞬间化作点点火星,融入其中。虚影的轮廓渐渐清晰,露出一张刚毅的面容,他对着叶天深深一拜,随后化作一道流光,钻进焚心剑中。
剑身上的烈焰平息,露出温润的赤红,剑柄上的“焚心”二字闪烁着红光,主动飞到叶天面前。
“它认你为主了!”凤九惊喜道。
叶天握住剑柄,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锁魂玉中的镇邪珠之力交织。他能感觉到剑灵的愤怒与冤屈,也能感觉到焚心剑渴望昭雪的执念。
“放心,我会还你清白。”他对着剑身低语。
焚心剑轻轻震颤,似在回应。
就在这时,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身着天界战甲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者,看到叶天手中的焚心剑,厉声喝道:“大胆妖孽!竟敢私闯焚心谷,盗取镇谷神剑!”
“天界士兵?”凤九皱眉,“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老者冷哼一声:“奉天帝之命,巡查西荒异动。此剑乃天界禁忌,当年那位通敌叛国的罪将所留,留着只会滋生祸乱,今日正要将它彻底销毁!”
“你胡说!”凤九怒道,“那位将军是被诬陷的,他是忠臣!”
“忠臣?”老者像是听到了笑话,“当年人证物证俱在,他收受蛮族贿赂,泄露军情,害死了三万天兵,这等滔天大罪,岂是你一个小狐狸能妄议的?”他挥手示意士兵,“拿下他们,夺回神剑!”
士兵们立刻上前,叶天握紧焚心剑,剑身的红光暴涨:“我看谁敢动!”
锁魂玉中的怒煞之力与焚心剑共鸣,周围的烈焰再次燃起,形成一道火墙,将士兵们挡住。
“冥顽不灵!”老者祭出一柄长枪,枪尖带着天界神力,直刺叶天,“此剑留着必成大患,今日必须销毁!”
叶天挥动焚心剑,与长枪碰撞,火星四溅。他能感觉到,老者的神力中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与当年诬陷将军的副将同源!
“你是当年那位副将的部下?”叶天厉声喝问,“是不是怕将军的冤屈昭雪,牵连到你们?”
老者脸色一变,枪法愈发狠厉:“一派胡言!拿下他!”
士兵们绕过火墙,围攻上来。凤九祭出狐尾,挡住左侧的士兵,对着叶天喊道:“叶大哥,我缠住他们,你带着剑快走!去找夜华太子,他一定能查明真相!”
叶天点头,焚心剑红光再盛,逼退老者,转身往谷外飞去。他知道,仅凭一己之力难以对抗天界,必须找到夜华,借助九重天的力量为剑灵昭雪。
老者见状,怒吼道:“追!绝不能让神剑落入妖孽之手!”
焚心谷外,叶天御剑疾飞,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焚心剑的力量在体内翻涌,剑灵的愤怒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几乎要被怒火吞噬。
“守住本心!”他想起在长留山时,花千骨教他的静心诀,强行压下躁动的怒意,锁魂玉的黑光与焚心剑的红光渐渐平衡,“我们一定能洗清冤屈。”
就在他即将摆脱追兵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金光屏障,将他拦住。屏障后,站着一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正是九重天的天帝。
“大胆狂徒,竟敢盗取焚心剑,还敢对抗天兵!”天帝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拿下!”
叶天握紧焚心剑,知道硬闯无用,正想开口辩解,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父君,手下留情!”
只见夜华驾云赶来,挡在叶天身前:“父君,此事另有隐情,叶天并非盗剑贼,而是……”
“住口!”天帝打断他,“此剑乃天界耻辱,留着只会动摇军心!夜华,你身为太子,竟为一个异界人说话,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君?”
叶天看着僵持的父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焚心剑,剑身的红光黯淡了几分,显然剑灵也感受到了绝望。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天帝陛下,焚心剑的剑灵就在此剑中,他含冤而死,怨气不散才滋生怒煞。若陛下肯彻查当年旧案,剑灵的怨气自会消散,焚心剑也能真正成为守护天界的利器,而非禁忌。”
“彻查旧案?”天帝冷笑,“当年之事早已定论,岂能因你一面之词更改?拿下!”
天兵再次上前,夜华却坚定地挡在叶天身前:“父君,儿臣愿以太子之位担保,此事必有蹊跷。若查不出真相,儿臣愿与他一同受罚!”
叶天心中一动,看向夜华。对方回望他,眼神坚定——那是一种无需言说的信任,如同在长留山时,他与白子画并肩作战的默契。
天帝看着夜华,又看了看叶天手中的焚心剑,剑身上的“焚心”二字似在泣血,终究冷哼一声:“好!我给你三日时间!若查不出证据,休怪我无情!”
说罢,天帝拂袖而去,天兵也随之撤离。
夜华松了口气,看向叶天:“没事吧?”
“多谢太子。”叶天感激道,“只是……为何要信我?”
“因为你是白浅信任的人,也是墨渊认可的人。”夜华的语气平淡,“更因为,我相信焚心剑的怒焰不会说谎。”他顿了顿,“当年的副将,如今已是天界的镇西将军,权势滔天,查案不易。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叶天点头,握紧焚心剑。剑身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感谢。他知道,为剑灵昭雪的路绝不会平坦,但只要有夜华的支持,有手中的焚心剑与锁魂玉,他就不会退缩。
远处的焚心谷依旧烈焰熊熊,但在叶天眼中,那火焰已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更像是一种燃烧的执念——为了清白,为了公正,纵然焚心蚀骨,也绝不熄灭。
凤九很快追了上来,看到两人平安无事,长舒一口气:“可吓死我了!叶大哥,夜华太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夜华看向西荒的方向,眸色深沉:“去镇西将军府。有些真相,总得亲自去问问才知道。”
叶天握紧焚心剑,剑身的红光与他眸中的坚定相映。他知道,这场关乎“怒”与“冤”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焚心剑的怒火,终将照亮那些被掩盖的真相。
西风吹过,带着焚心谷的灼热与焚心剑的锋芒,也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决心——无论前路有多少阻碍,这桩沉冤,必须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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