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沁芳闸桥一见,叶天便在荣国府住了下来。贾政听闻他游历四方,见识广博,又与宝玉相谈甚欢,便暂留他作客,名为“切磋学问”,实则也想借他的眼界,看看府中是否有可改进之处。
叶天乐得清静,白日里或与宝玉谈论些诗词歌赋,或独自在大观园中闲逛。这园子果然如书中所写,一步一景,曲径通幽,只是在这繁华景致下,总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锁魂玉时常在他掌心发烫,尤其是靠近潇湘馆时,那股属于林黛玉的“哀”情丝,总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像江南的夜雨,缠缠绵绵。
这日傍晚,天空果然下起了小雨。叶天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潇湘馆外,只见竹影婆娑,雨声淅沥,窗内透出昏黄的烛火,隐约能看到林黛玉临窗读书的身影。
他正欲离开,却听到屋内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比往日更重了些。锁魂玉突然剧烈发烫,玉上的红光(“喜”之力)与黑光(“恶”之力)交织,竟生出一丝安抚的暖意。
“叶先生?”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紫鹃端着药碗从里面出来,看到叶天,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先生怎么在这里?”
“路过,听到林姑娘咳嗽,过来看看。”叶天问道,“她的身子又不舒服了?”
紫鹃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下午收到家里寄来的信,说是林姑爷的旧疾又犯了,姑娘担心,就又病倒了。大夫刚来看过,说是郁结伤肺,开了药,可姑娘连药都没心思喝。”
叶天看向窗内,烛火下的身影微微颤抖,显然心绪不宁。他沉吟片刻,对紫鹃道:“能否让我进去看看?或许,我能劝劝她。”
紫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先生请进吧,姑娘听您的话,或许能好些。”
叶天走进屋内,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墨香扑面而来。林黛玉披着一件素色披风,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一封拆开的信,眼眶微红,见他进来,连忙拭了拭眼角,起身道:“先生来了。”
“听闻姑娘不适,特来探望。”叶天将伞放在门边,目光落在那碗尚冒着热气的药上,“药还是趁热喝了好。”
林黛玉苦笑一声:“喝了又有何用?心病难医罢了。”
“林姑爷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叶天走到桌前,看着那封信,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寄信人当时很匆忙,“姑娘这般郁结,反而会让远方的人担心。”
“先生不懂。”林黛玉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自幼寄人篱下,唯有父亲还算依靠,如今他身子不好,我却不能在身边侍奉,这心里……”
她的话没说完,又开始咳嗽,脸色苍白如纸。叶天连忙取出锁魂玉,将玉上的暖意渡到她掌心:“试试这个,或许能好受些。”
锁魂玉的光芒柔和,涌入林黛玉体内,那股缠绕在她心口的“哀”情丝果然松动了些。她看着玉上流转的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玉……竟有如此神力?”
“它能感应人心,也能安抚心绪。”叶天收回玉,“姑娘的‘哀’,一半是担心父亲,一半是身在异乡的漂泊感,对吗?”
林黛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先生真是火眼金睛。在这府里,人人都道我多愁善感,却少有人知,我只是……怕罢了。怕父亲不在了,我便真的无依无靠了。”
“怕,也是人之常情。”叶天想起凤九在焚心谷的紧张,想起花千骨初入长留时的不安,“但怕解决不了问题。与其沉溺于担忧,不如好好保重自己,等将来有能力了,亲自回去照顾姑爷,不是更好?”
他拿起那碗药,递到她面前:“这药,是为了让你有底气等下去。”
林黛玉看着他眼中的真诚,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很苦,但心里的郁结,却仿佛被这苦味冲散了些。
“多谢先生。”她将空碗放在桌上,神色缓和了许多,“先生说得对,我该好好保重自己。”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竹影洒进屋内,落在摊开的信上。叶天看着她重新拿起书卷,锁魂玉的暖意渐渐平息,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离开潇湘馆时,紫鹃感激地对他道:“多谢先生,姑娘好久没这么平静过了。”
叶天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抚,林黛玉的“哀”根源于她的处境与心性,若想彻底解开,还需要更长久的陪伴与理解。
——
几日后,荣国府设宴款待北静王。府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与潇湘馆的清静形成鲜明对比。叶天本不想凑热闹,却被宝玉硬拉着去了前厅。
宴席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北静王谈吐儒雅,目光落在叶天身上时,带着几分探究:“久闻叶先生游历四方,见识不凡,不知对我朝的世风有何见解?”
叶天起身拱手,淡然道:“在下只是过客,不敢妄议。但观荣国府,便知世家大族的兴衰,全在‘人心’二字。和睦则兴,内耗则衰。”
他的话看似平淡,却让贾政和在场的几位管家脸色微变。荣国府表面风光,实则内部早已矛盾重重,王熙凤弄权,赵姨娘争宠,嫡庶之间明争暗斗,只是没人敢当众点破。
北静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先生说得有理。人心齐,泰山移,看来荣国府有先生相助,定会更上一层楼。”
贾政连忙打圆场:“先生说笑了,小儿顽劣,还需先生多费心教导。”
宴席过半,叶天借口透气,走出前厅,却在回廊上看到了史湘云。她正拿着一个酒壶,偷偷喝着酒,看到叶天,眼睛一亮:“叶先生!快来陪我喝两杯!”
“女孩子家,少喝点酒。”叶天走过去,想夺她的酒壶,却被她躲开。
“今日高兴嘛!”史湘云脸颊通红,笑着说,“北静王带来了新的风筝,说是贡品呢,明天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叫上林妹妹,还有宝姐姐她们!”
她的笑容明媚,像雨后的阳光,锁魂玉在叶天掌心微微发烫,玉上的红光(“喜”之力)与她身上的气息产生共鸣。叶天看着她,突然明白,这大观园里,并非只有“哀”,也有史湘云这般没心没肺的“喜”,只是这份“喜”,有时也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酸楚——她虽是侯门小姐,却父母早逝,寄人篱下,不过是用爽朗掩饰孤单罢了。
“好,明天去放风筝。”叶天笑道,“但你得先把这酒放下。”
史湘云吐了吐舌头,乖乖把酒壶递给他,转身跑开了:“我去告诉林妹妹!”
叶天看着她的背影,又望向潇湘馆的方向,锁魂玉的光芒忽明忽暗。他知道,这大观园里的“情丝”,远比他想象的复杂。林黛玉的“哀”,史湘云的“喜”,薛宝钗的“藏”,王熙凤的“利”,还有宝玉的“痴”,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细密的网,每个人都在网中挣扎,却又彼此牵绊。
而锁魂玉,似乎正是要他在这张网中,找到那些被忽略的温暖与希望。比如林黛玉信中未说的、父亲对她的牵挂;比如史湘云笑容下,众人对她的疼惜;比如宝玉看似顽劣,却对每个姐妹的真心相待。
次日,天朗气清,众人果然去了沁芳闸桥放风筝。史湘云拉着林黛玉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笑话,逗得她笑出了声;薛宝钗帮着丫鬟们整理线轴,举止端庄;宝玉则忙着给每个人递水,跑前跑后,像个孩子。
叶天站在一旁,看着这难得的和睦景象,锁魂玉的光芒柔和而温暖。他知道,这样的时光或许短暂,但至少此刻,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真的。
放风筝时,林黛玉的风筝线突然断了,风筝飘飘荡荡地往远处飞去。她看着风筝,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史湘云却拍着手笑道:“断线的风筝好!说明林妹妹要交好运了!”
宝玉也附和道:“是啊林妹妹,旧的去了,新的才会来。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林黛玉看着他们,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真心的笑意。叶天看着她眉间那缕淡淡的黑气彻底消散,锁魂玉轻轻震颤,玉上的红光与黑光交织,竟凝聚出一丝新的力量——那是“喜”与“哀”融合的温柔,像春雨滋润大地,无声无息,却深入人心。
他知道,这便是锁魂玉要吸收的“情”之力量。不是单纯的“喜”,也不是纯粹的“哀”,而是在悲欢离合中,人与人之间相互扶持的暖意。
夕阳西下,众人散去时,林黛玉走到叶天身边,轻声道:“多谢先生。”
“谢我什么?”叶天笑道。
“谢先生让我明白,有些‘哀’,是可以被‘喜’融化的。”林黛玉的眼中带着清明,“也谢先生让我知道,我并非无依无靠。”
叶天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步履比往日轻快了许多。他握紧锁魂玉,玉中的力量更加充盈,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或许,这一界的“情丝”,才是七情之器最关键的一块拼图。因为这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劫难,只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和在琐碎中闪闪发光的人性与温暖。
而他,愿意做那个守护这份温暖的过客,直到锁魂玉集齐所有力量,直到他找到回家的路。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平静下,荣国府的暗流已在悄然涌动,一场关乎家族兴衰的风暴,正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们,而他与这些红楼儿女的羁绊,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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